繪之琢磨她定是害怕自己跑了,現在發現沒跑,而她這麼大剌剌的沖進來,那就顯得很不禮貌了。
大舅母擠出一個笑容:“你醒了?”
繪之回了一個:“嗯。”
窗外的人丟下一句“那我去做飯”,然後匆匆進了正屋。
繪之聽到她在跟蘇氏要錢買早飯,看來雖然不知道大舅母在這邊生活了多久,但對於買著吃已經相當熱衷了。這也有可能是因為蘇氏也不想做早飯。
兩個婆娘在屋裡嘀咕,聲音雖然不算很大,沒有吵起大表哥來,但繪之聽清楚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些錢恐怕不夠吧,還有繪之呢。”
“又不叫她幹活,早飯不用吃。”
繪之一動不動的聽著,心裡接了一句“叫我吃我也不吃”。
她有時候會希望自己天真一些,無憂無慮一些,因為這代表她的童年不那麼慘淡,一個悲苦吃不飽的童年,留給她的,是性格中無法描補的殘缺,就像被火燒過的面板,怎麼修補塗抹,都恢複不到從前,坑坑窪窪的,看見叫人就痛苦難過。
好在後來她嘗過被愛被關懷的滋味,否則,她昨夜聽到那些話,一定跟她們拼了。
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她現在還偶爾有這樣的戾氣,但那絕對不會浪費在蘇行言跟蘇氏身上,她有更恨的人,從她內心深處,她已經不把蘇氏夫婦看做敵人,不是因為血脈什麼的,就是她突然不在乎不懼怕了。她不將他們當做對手,在她自己心裡也好受了不少,畢竟這樣就少了許多情感上的糾結。
大舅母到底也沒從蘇氏手裡要出多的錢來,或許她也認同了蘇氏的話——一會兒就到晌午了,那時候再吃也不晚。
繪之撚了一顆花生,在嘴裡嚼動半天才慢慢的嚥下去。
大表哥雖然有點二百五,但很有福氣,在早飯到來之前醒了。
大舅母走的時候不大情願,回來的時候小心翼翼,唯恐驚動了繪之。她在外頭的時候就想好了,要是繪之出來,她一定把自己的那份勻出來給繪之,這樣才能攏主繪之的心,她不是蘇氏,蘇氏那是親娘,再怎麼磋磨也不成問題的,她可還不是婆婆呢。
幸好繪之並沒有出來。
等估摸著三個人差不多快吃完了飯,繪之開啟門,大舅母飛快的將最後一口塞到嘴裡,頗有些掩耳盜鈴的意味。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她硬嚥沒操作好,一下子噎住了,不一會兒就面部發紫,眼睛翻白。
大表哥偶遇突發事件,還當成好笑,眼睛都笑彎了。
蘇氏更是不作為,神情裡頭帶了幾分鄙視。
繪之在剎那間有個很不成熟的想法,任憑大舅母這般噎死,這婚事也成不了了——大表哥要守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