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一來,屋裡眾人就都不說了,她也有點尷尬,摸了一下額頭道:“怎麼不說了,我看你們說的很好。”又看了一眼範成,“聽說你病了,看精神倒是還不錯。”
範成沒有了剛才在石榴跟陳力面前吐沫橫飛的氣勢,蔫蔫的吧唧了下嘴,垂下頭。
繪之本來想問韓銘的隨從拿了衣裳就走的,結果看範成如今像只刺蝟一樣,於情於理她都不能視而不見了。
剛才她一進來,除了範成其他人就都站起來了,這也沒什麼就是他們到她家去,她也會站起來相迎,不過在她說完範成之後,石榴很是老實的搬了個凳子到她身後,她幹脆就順勢坐下了。
眾人都站著,她坐在屋中,如眾星捧月,神色也只淡然,卻隱隱有了一種無鋒而利的氣質。
範成往床裡縮了縮脖子。
屋子裡頭這些人當中,王來李盛對繪之是百聞不如一見,一毛二毛知道韓銘重視她,卻不見得他們倆心底就多麼信服她。
但是陳力石榴還有範成的態度卻無形的影響了他人。
她像一把鐮刀,刀刃朝裡,不是殺人的武器,但卻無人敢小瞧。這憑的,不是韓銘的看重,而是她自己本身的努力。
勤勞和善良不值得稱頌嗎?恰恰相反,在升鬥小民們的心中,勤勞的人最值得尊敬,善良的人則值得欽佩。水滴雖微,漸盈器也。
繪之問範成:“在家裡大鬧一場,現在心裡痛快了嗎?”
其實這都不用問,肯定是不夠痛快的,要是痛快也不會生病了。
範成果然明白她話裡未盡的意思,哼哼反駁:“我還是不夠心狠。”
“這我就不明白了,你讓自己心那麼狠,是打算去當屠夫還是去當劊子手啊?或者你想當個殺人越貨為生的江洋大盜?”
範成不服:“我沒有對不住家裡。”
繪之問:“那你說說你為家裡做什麼了?”
“不用做什麼,我給了那麼多銀子呢!”
“你銀子哪裡來的?能不能一筆一筆的跟我說清楚?”
“我……,那銀子有將軍賞的,有三爺給的……”他那點兵餉是早就自己花了。
“那我再問你,你靠什麼得的將軍的賞錢?”她問的意味深長。
範成剛要說,卻突然閉緊了嘴,一下子從床上直立起身軀看向她。
陳力還沒覺得怎麼,渾然不以為意的道:“他是索縣的,由他帶路將軍才把你找回了給三爺沖……”後頭那個字硬嚥了回去。石榴在他身側已經伸手捏著他的腰上的肉擰了半圈了。
事情過去這麼久,繪之現在想起範公範婆,已經可以把情緒處理的很平穩,但這並不代表她就願意跟外人說起她的種種感受。於是她轉換了一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