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家,繪之離開不過幾日功夫,然而範公範婆老兩口卻生出度日如年之感。如範婆,以往每天哪一頓飯不要仔細的考慮了做什麼吃頭?可現在呢,她倚靠在灶臺旁,飯也不想吃,菜也不想做。其實又何止是她,範公也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先頭還出去走動了一兩回,到了今日,從清晨起來,直到中午,水也沒喝一口。
範成是頂著落日的最後一點餘燼進了村的。
晚歸的村民有認出是他的,大聲道:“這不是範成?”
“你咋回來了?”
“對了,你們那將軍他兒子沖喜沖活了嗎?”
範成這一趟是領了差事,雖然是繪之支使,但將軍後頭見他,也交待了的,因此騎在馬上,朝眾人拱手:“成了,託大家夥的福,現在人已經大好,範家大姐也是將軍家的三奶奶了。”
眾人一陣“唉喲”,只覺得這情節反轉的厲害。
先前那些暗暗嘲諷範家眼看著成了絕戶的人,心裡自是又多了幾分計量。
範成往前策馬小跑了幾步,扭身跟眾人告辭:“身上帶著差事,兄弟先走一步。”說完不待眾人回應便飛快的跑了。
範公聽到砸門聲,一邊慢吞吞的起身,一邊揚聲道:“來了。”
一開門卻是被範成的笑臉嚇了一跳。
範成進門就跪下磕頭:“大伯,給您道喜了。將軍說了,路途遙遠,姑爺又才好起來,現在還離不得姑奶奶,就讓我替他們倆給您跟大娘多磕幾個頭。”說完就雙手著地結結實實的磕起頭來。
範婆踉蹌幾步,從灶房裡頭跑出來,看一眼範成,然後眼巴巴的看著範公。
範公的眉頭漸漸擰起來,低低的咳嗽兩聲,按住範成:“行了,你來就是為了給我磕頭?”
範成忙直起身道:“是姑奶奶有信,讓我給您老送回來。”
“信呢?”
“給您磕頭了,難道不給個紅封麼?”範成耍寶。
範公一巴掌拍他後背:“還不拿來?”
範成耍寶失敗,不敢再撩虎須,從懷裡拿出繪之的信雙手奉上。
範公一把抄走了信:“行了,你走吧。”
範成連忙爬起來,直起脖子伸著腦袋道:“那啥,姑奶奶說要我帶著您老的回信回去。”
“明天再來。”
範成徹底熄滅了在範家蹭飯的心思,從背後的包袱裡頭拿出又冷又硬的窩窩啃了兩口,嘀咕:“範樹範民,你們要是來了,說不定就不羨慕我啦!”
不過轉念間想到包袱裡頭的銀子,又高興了起來,這可是將軍賞賜的。要是這樣的好事多來幾次,沒準他不用投軍,以後也能攢個百八十兩的,娶上媳婦,買上幾畝地,提前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嘍!
範婆扒著範公的胳膊:“真是閨女寫的?”
範公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