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重複的多了,哪怕是自己說給自己聽呢,時間長了也會覺得像是真的。
蘇行言目前就如此。
他走到繪之跟前,目光充滿慈愛,態度可親的說道:“你在外頭受苦了,都是爹爹的錯,原來以為送你出去是讓你有條活路,誰知受了這麼磋磨,許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不怪你……”
繪之抬起頭,平靜的注視著他。
蘇行言這幾年雖然稱不上養尊處優,但氣色看起來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屬于越活越年輕的那種,尤其是現在,看上去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蘇氏尤有不及。
繪之想問他:“分別之後,看起來你過的還不錯,那就繼續下去,彼此都過些平靜的日子難道不好嗎?”也想問他,“既然說送我出去是為了讓我有條活路,那為何留在家裡的你們活的都比以前好?”還有,“許家的事情在將我賣掉的時候就應該心裡有數了吧,那麼為何還說不怪我?跟我有關系嗎?難道你之前說的都是‘爹爹的錯’是客套話?”
可是,最終繪之還是什麼也沒說,她平靜的看過蘇行言,然後將目光移開,不再看他。
蘇行言滿心腸的話,像是被她的目光截斷,突然接不下去了。
他幹笑了一陣:“回來就好,就像你韓家伯父說的,以後就好了。不過,我雖然憐惜你受苦,可為人父,有些話還是要教導於你,無規矩不成方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以後切不可莽莽撞撞的做出逃家的事情來。”
繪之心裡冷笑。
不逃離許家,等待她的是什麼?她不是從五歲到十歲,而是從十歲長到十五歲,要是一直在許家,這五年,她能夠擺脫許父的糾纏?屆時父子悖逆,她成為淫婦,成為罪人,成為必死之人,而許氏父子還會活的好好的……
就是不知道,如果她真走到那一步,那樣的自己,韓南天還敢不敢給兒子娶來沖喜?
蘇行言終於說不下去,抬手道:“好了,你在外頭受了苦,先好好歇著吧。”心裡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簡直是對牛彈琴。
蘇行言記憶深處的閨女就是個只知道幹活吃飯的小丫頭片子,話語極其少,還木訥,跟如今的繪之很像。
他這邊說完,趕車的婆子連忙走過來對繪之道:“姑娘快來洗洗手,可以吃飯了。”
範家範公沒有耽擱時間,直接找了老關過來。
老關得知繪之被親生母親領走,嘆息不已:“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這怎麼走的這麼痛快?哎!”
範婆不樂意聽他這麼講:“這怎麼能怪孩子?他們要是把人領走了,能好生的待承,我哪怕一天給菩薩上三炷香呢……”
老關一聽奇異道:“難不成裡頭還有其他內情?”
範公點頭:“他們把人領走,是為了給那個韓將軍的小兒子沖喜……”
老關沒說那你們怎麼不攔一攔這樣的傻話,只有低頭陪同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