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門,已經快要過子時了,繪之洗了手腳,在範婆的催促中躺到被窩裡頭。
夢裡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在一處廟堂之中,不知怎麼,身披袈裟,盤腿打坐,梵音悠遠,而她面帶微笑,只因座下一隻小小的老鼠正在抱著自己的蓮花座墊努力啃咬。
這一夢境,直到她醒來,還極為清晰。
其他的她倒是不在意,只是醒來忍不住摸了好幾把頭發。
她知道自己上輩子不是和尚,這輩子當然也不是。那麼夢裡的人與其說是她,不如說是她的一個幻覺。
只是太過真實。
真實到吃飯的時候還記得當時心裡的那種歡喜。
因為這個夢境,一整天臉上都帶著一種輕松。
不過學堂裡頭不太好,今天沒來的人比昨天還多。
範公中午吃飯,不免嘆息:“本想授人以漁,可現在也不得不讓大家各自奔活路去,免得魚還沒釣上來,人先餓死了。”
村裡人出去要飯的也變多了,大家在同村,低頭不見抬頭見,是不好意思討要的,同樣,也有別的村裡頭的人來他們村要飯。
楊七爹孃帶著楊七過來道謝。
繪之一聽到他們叫門的聲音,就上牛欄那邊去餵牛去了。
楊七娘拿了一小籃子雞蛋,範公只得出面,笑道:“莊裡鄉親的,怎麼這般客氣?”
範婆從旁,也堅決不收:“這得攢了多久,孩子昨兒受驚,給他補補才好。”
兩家人寒暄幾句,大李子家也來人了。
範家小院很快就滿了人。
楊七娘跟大李子的娘說的最多:“要不是繪之,這倆小子還不知著落在哪裡!可不要人命?”
“早說了,孩子們進山要跟緊了繪之,說不得七子跟大李這就是遇上了鬼打牆。”
繪之被她們誇得全身發麻,恨不能躲遠一點。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幹的名聲是怎麼傳出去的,反正有不少人都覺得她很行。
她沒覺得自己行,如果讓她自我評價,她覺得自己還不夠行。
幸好,這兩家的謝禮,範婆一絲兒也沒收下。
繪之見人都散了才出來,出去割了兩捆草回來,就聽範婆跟範公說:“我看楊七他娘跟大李子他娘都有那個意思,你覺得呢?”
範公呵呵:“沒覺出來,她們覺得有就能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