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許村許家的童養媳跑掉了的事,終究還是傳到了外村。
雖然大部分顧全大局的村民都覺得這事沒啥好往外說的,可也並非所有人都有那麼高的覺悟,更何況許娘子也並不得人心,只要一個人往外說開了,再有人來中許村的時候一問,那妥妥的就漏出風聲了。
也是趕巧了,若得平日,大許村的青年們最喜歡河邊泅水摸魚趕鴨子,沒準兒繪之扔掉的鞋子也就被發現了。
可誰叫現在農忙呢,大家怕下雨將糧食砸地裡,都是搶收搶種,誰家也閑不住,天不亮出門,天黑透了才拉著車回來,衣裳被汗水都滋洇透了,脫都懶得脫,更何況洗衣裳洗澡了,這河邊,也就一直沒有人來。
找了兩日,許家男人做主:“先不找了。把糧食收回來要緊。有糧食,就是再買一個,也不愁。”
許娘子反駁:“怎麼不愁?先前那是他們東埔村糧食叫雨水淹了,如今你再拿著糧食去買買試試!再說也買不到合適的。”
許娘子對繪之罵歸罵,但除了逃跑,繪之做的其他事,她還是很滿意的,並且不止一次的私下裡比較村裡其他人家的兒媳婦,覺得繪之的勤勞是出挑的。
就是這一逃跑,把前面的都抹殺了。
許娘子剛得知繪之不見的時候,就想過抓回來如何炮製她了。
隨著失望越來越大,她對繪之的恨意也越來越強烈,都想過抓回來,讓兒子直接破了身子玩幾日,然後賣給那些山溝裡頭老鰥夫。
許娘子失望,許家男人卻還有那麼幾絲念頭:“說不定是跑回她家去了。”
許娘子蹙眉反駁:“她能認識路?”
許家男人道:“等忙完了,我去一趟東埔。”
“那要是他們家把人藏起來,說沒見過,咱們可怎麼辦?”
許家男人便道:“那我去了之後就先找別人打聽打聽,不直接去問。”
收完麥子,再種上一季豆子,許家男人背了點幹糧跟水囊上路了。
許娘子想讓兒子跟他爹一起去,可許家的男孩子不肯:“怪丟人的,我才不去。你們把我媳婦搞丟了,憑什麼叫我去找?你咋不去?”
別人怪到許娘子頭上,許娘子都不心虛,偏她兒子一說怪她,她心虛了,囁喏道:“不去就不去,再說我怎麼著她了?她一個買來的媳婦,還使喚不著了?”
許家男人去了蘇家所在的東埔村,他到了之後,發現這邊果真歉收,而蘇家的事也不難打聽,一塊豆餅出去,就有人告訴他了。
“蘇家原來那閨女可老實,幹活也麻利,別看小小年紀,家裡活能幹,地裡活也能幹,不知賣到了哪裡,我們都說她爹太缺德……”
許家男人訕笑:“沒了吃的,留在家裡還不是餓死?賣了,說不定能掙出全家人的性命來呢。”
村人笑著搖頭:“我說了,你別不信,他們要是四五個孩子,賣一個也罷了,偏只有一個閨女,養著也吃不多少,就巴巴的賣了,現在倒好,這不賣了閨女後蘇娘子倒是懷孕了,可都五個月了,青天白日的打了個噴嚏流了,一個成型的男胎……這不是造孽?不是缺德?”
人們偏好自己設定,如果這家生活幸福,那是他們有德行,如果生活不幸,那肯定失德了。這種想法雖然有失偏頗,但自古至今,也確實很是影響了許多人。
許家男人一聽,忙道:“那這家的閨女就再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