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還聽見了,她可是天香樓真正的東家呢!我前陣子才去天香樓用膳,不得不說,那些菜不僅新奇,味道也是極好。才這麼想者,我就饞得連舌頭都要吞下肚了……還有那些琉璃燈,不僅外形漂亮,附送的蠟燭還散發著談淡的花香味,光是一盞就花了我五十兩銀呢!”
聽著耳邊那不大不小的“竊竊私語”,邵紫兮眉眼不動,僅是細細的品嘗著眼前的菜餚。
她本以為會聽到些難聽的流言,沒想到話題全圍繞在鳳謠和天香樓上頭,這倒是好,替她省事,於是她發揮吃貨的功力,專心吃她的飯。
至於曾萍兒母女的不懷好意……她看準她們沒那膽子在飯菜裡做手腳,若是砸了德妃的臉面,那就真的蠢到家了。
她像沒事人一般吃吃喝喝,德妃還請了戲班子表演,放眼望去,一眾各懷心思的貴女中,她倒是成了現場最專心賞花及用膳的人了。
德妃雖是主辦人,可生性高傲,本就不耐煩和這些低她一等的貴婦打交道,今年又多了邵紫菀這個兒媳婦,於是她便將宴席的後續招待交給她,待了一會兒便離去。
見婆婆離開,一直如坐針氈的邵紫菀鬆了口氣,可同時她也在絞盡腦汁的想法子炒熱氣氛,她畢竟是皇室新婦,不論是年紀或是資歷,和在場絕大多數人相比,都稚嫩了許多,尤其這一次的宴席,德妃早早當了甩手掌櫃,她身為半個主人家,自然得獨挑大樑,讓宴席賓主盡歡。
她詢問貼身宮女,得知吟樂院的男賓正舉辦“曲水流殤”,這是時下文人雅士盛行的一種宴會活動,規則也簡單,就是將酒杯置於流水之中,酒杯停至誰面前,誰便飲酒作詩,再由眾人對詩,進行比賽。
聽著男賓在自家夫君的引領下,氣氛融洽目愉悅,邵紫菀振作了精神,朗聲說,“咱們今日賞梅觀雪倒是樁雅事,可光看也沒意思,不如玩點小遊戲何?”
太子妃開口,眾人聽了也都很捧場的問玩什麼、怎麼玩。
邵紫菀見眾人意願高昂,也就笑著說:“咱們就玩行酒令,讓宮女擊鼓,花落誰家,誰就作詩一首,也不用太難,就應個景,作詠梅詩如何?”
眾人紛紛叫好,只有葉曉曉的俏瞼垮了下來,暗自咬牙。“又是作詩,邵紫菀這女人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要難死我嗎?著樣子,她就是欠教……”她掄起小拳頭,惡狠狠的瞪著那做作的女人。
一旁的連月長公主見狀,警告的瞪了她一眼,“給我安分點。”
自家女兒什麼樣的德性她豈會不知,叫她作詩,比天下紅雨還難,她只求她安安靜靜不惹事,就阿彌陀佛了。
邵紫兮自然也看見好友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禁失笑。
很快,宮女便抬了鼓和花過來,待東西擺定,遊戲便開始了。
一名宮女背對著眾人鳴鼓,等鼓聲停下的時候,花落到了一名年約二十歲的少婦手裡,那位少婦正是吏部侍郎的夫人,也頗具才名,只見她從容不迫的站起身,道:“那我便獻醜了——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前村深雪裡,昨夜一枝開。”
“好詩。”
詩句一落,眾人紛紛贊道,邵紫菀也欣賞的直點頭。
身為尚書之女,曾萍兒又是自小就把她當“太子妃”在培養,邵紫菀的水平當然不差,自是聽得出詩句的好壞。
一陣贊嘆過後,擊鼓傳花繼續進行,陸陸續續有人中了花,有的吟了首好詩,也有的磕磕絆絆的勉強
湊了一首。
再一次鼓聲停,這一回花不偏不倚落到了邵紫兮手中。
見狀,邵紫菀暗自冷笑了聲。
雖說同為邵家女,可只有她知道邵紫兮除了吃,什麼都不會,什麼知書達禮,不過是外頭的傳言了。
母親雖說從小就“偏疼”邵紫兮,可也只是表面罷了,她不愛讀書,母親便不通著她讀,她喜靜,成日躲在她的挽紗院裡,母親也不管她;不愛繡花、不愛學管家,就愛搗鼓一些吃食,母親統統依著她。
也因為這樣的“疼寵”,想必邵瑩兮別說那些女孩家該會的事了,就是大字都識不了幾個,又怎可能會吟詩?
思及此,她心情好了起來,等著看笑話。
她那神情落在邵紫兮眼中,邵紫兮嘴角微微挑起,在她前面作詩的女子是太師之女,文采十分了得,後面就輪到她。即便她作出了詩,若是水平一般,也足夠讓旁人笑話一陣子,更何況有太師之女珠玉在前,這邵紫菀可直是逮了機會就找她麻煩啊!
不過,她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出醜?
她是不願去學堂看邵紫菀兩姊妹的臉色,寧願躲在自己的院子自修,可不代表她毫無墨水,好歹她也是穿來的,又記得許多這朝代沒有的詩詞,要是幾句詩詞就能難倒她。那她也太遜了吧。
邵紫菀見她遲遲不起身,忍不住笑出聲,“姊姊這是害羞?不過是首詩罷了,就是作得不好,在場的夫入、小姐,也不會笑話你的,”
這話看似在替她說話,卻是擺明瞭瞧不上她,讓一幹貴女掩嘴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