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雖然許振文對於寧懷瑾頗有怨言,如今甚至改投了太師門下,但歸於張英其人,他還是自心底地存在幾分尊重和敬畏。
對於張英於他絲毫不留情面的諷刺,許振文雖覺尷尬,但也只默默地受了下來。他努力地咧出了樂觀的笑意,轉身繼續地去開導著心神低迷的一眾將士。
然而,其實包括許振文在內的——除了歐陽慎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明日那場“生死之戰”恐怕並不會如他們的主帥歐陽慎所設想的那般順利。
雖然並非所有人都忍不住尋去扶桑城百姓家中“借”一些糧食,但歐陽慎對於他們生死與共兄弟的判罰之重,已足以寒了他們的心。
一面不許入敵國百姓之家,一面不願叨擾本國的百姓鄰里,呵呵,關鍵是還沒能力給他們提供基本的食物保障。這般瞻前顧後的心思,本就覺著歐陽慎是沒有經驗僅憑著王爺身份空降作將軍的眾人,怎會服氣?
故而,雖然在許振文勸說之後一眾將士鮮少把某些話掛在嘴邊了,但到了第二日敲響出征銅鑼之時,仍是不難看出眾人氣勢之低迷。
不少南風士卒像是在逛集市般迷迷糊糊地與東陽士兵交戰在了一起,唯一一個熱血澎湃的便是歐陽慎了,但回應他鼓舞士氣之豪情言語的一眾吶喊之聲也都是分外的低沉,有氣無力。
但是,南風軍的這一表現,卻是讓東陽士卒的統領孔鴻烈心生疑慮——畢竟,他戍邊十數年,還從未見過這般戰局情勢還未明朗就已是“潰不成軍”狀態的南風士卒。
起初孔鴻烈坐在營帳中,聽著屬下的彙報還道:“命眾人小心些,切不可掉以輕心,這次領兵的是南風慎王,此前對他的風格也不熟悉。如今就怕南風軍的這個慘狀是慎王故意使的小伎倆作出來的,以期趁我等不備,扮豬吃老虎,咱們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聽了孔鴻烈分析的副官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心道薑還是老的辣,這孔將軍果真是經驗十足!若換做是自己,恐怕早就按奈不住陷入那幫南風狗賊的圈套了!
心中感慨著,那副官眼中透著對孔鴻烈的崇拜之光,恭敬地應下了孔鴻烈的軍令:“遵命,屬下等誓死扞衛東陽領土!”
然而不過半日的時辰,在外禦敵的東陽士卒便無不發現了不妥。
這南風軍不是在裝弱......他們是真的弱啊!
呃,不對,他們是真的“無心戀戰”啊!
誰能來解解惑,明明南風是進攻一方,這遠遠地瞧著自己這邊東陽的旗幟,就......轉身逃走了?
他們贏得也太不費吹灰之力了吧……
得到了最新戰報的副官連忙把訊息傳到了孔鴻烈的營帳中,孔鴻烈聽後閉眼沉吟了一瞬,果斷地做出了自己自領兵以來“最為冒險”的一次決定。
“罷了,告訴將士們,衝!南風既然不戰而逃,那咱們可不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他們侵擾了扶桑城幾月有餘,這口氣咱們可不能平白就嚥下去了!”
孔鴻烈語氣激昂著道,氣勢之甚,令惶恐的副官都真的以為了他們是擁有著必勝的能力。
然而只有孔鴻烈自己知道,他此刻心裡是何等毛毛的。
以往與南風戰神寧懷瑾對弈,無不是步步為營,生怕棋差一招,畢竟“兵者,詭道也。”是他們都熟知亦能隨地落於實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