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行而走,身化霧息,隨風而散的許麟,輕輕的落到了那山洞的外圍,凝神閉氣了一番,待估算著這些人已經走遠了的時候,許麟才小心翼翼的踏進洞中。
四周很黑,洞口有些窄,僅能容一人而過,想著先前那群道人魚貫而入的姿態,怕也是因為這裡實在是太不寬敞了。
再凝目看向洞口深處,漆黑的如一條粗大的蟒蛇一樣的身軀,崎嶇盤旋於此處。如此看來,這洞的深度,怕是已經貫穿了整個山脈,並且一直延伸到地下,因為這路徑是越走越往下的。
不敢放開身形,許麟一直不緩不急的小心潛行著,眼觀四周的同時,不知怎麼的,又想到了昆侖山上的事情。
這也是一種從心底深處惹出的疑慮,欺騙者無論在面子上表現出怎樣的淡定,在其心裡,總是有一個疑心重重的毛病。
觀明如和明翰當時的作為,昆侖對自己是有了戒心的,二師兄的一番審視,從前至後的,就已經不給自己留有餘地了。
這事兒……許麟摸了摸自己頭頂上的那支玉簪,不由得又是一笑,也會是有緩和的機會吧。
想著想著,不知覺的許麟已經走了很遠,這山洞出乎預料的深,四周依舊很窄,但是撲面而來的涼氣裡,卻似乎透露出一種寒冷,一種許麟很熟悉的氣息。
那是死人身上的陰氣,許麟有時候覺著自己很喜歡這種氣息,讓人可以安靜的感覺中,有著難以言喻的平靜。
死人很好,不會虛偽內斂,不會謊話連篇。不會虛與委蛇,所以許麟自覺,自己是喜歡死人的。
可是死人的血不再熱了,這又讓許麟有些難以忍受。
人總是糾結著事情的不圓滿,而此時的氣息當中,許麟覺著那是來自彼端世界的一種氣息。就如自己的血劍一樣,九幽之寒,詭秘難揣的陰暗中,有著擇人而噬的貪婪。
停下了腳步,許麟猶疑著還要不要向前,回首凝望,那似乎是一段退路,對自己而言,那熟悉的光亮早已不再。而此時黑暗中的森寒之息,又是讓人如此的著迷。
膽顫中有著讓人熱血沸騰的危機感。
嘿嘿一笑,許麟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然後又歪了歪嘴,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無限的放大,無論是醜陋的,只要睜大眼睛,死勁兒的咬緊牙關。直到頭顱不自覺的顫慄之時,許麟開始變得異常興奮。尤其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許麟只能前行。
一如他至今為止走過的路,又何嘗有過“退路”之說?
白古城,一面面迎風招展的旗幟,浩浩蕩蕩的在馬蹄聲中迎風招展,那是生的希望。當城樓上那些活著的人看到的時候,他們興奮的歡呼著,為了再一次能夠活下去而激動著。
這一幕看在明如的眼裡,至始至終那張白如冰雪的臉龐上,一如既往的冷豔著恍如隔世中的雪蓮。又彷彿是盛開在海市蜃樓當中的女子一樣,波瀾不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沉默,怎麼?那樣的看著,不就是為了活著嗎?
明如的眼簾開始低垂下來,想到的,是那個身影,一個本不該想起的人,在這些歡聲中,他又在那裡?
一張嬌柔做作的臉,善意的微笑背後,又有著怎樣的黑暗?明如看不明白這樣的一個人,這種突然而來的感覺,讓人有些悲傷。
可最難過的卻是為了宗門,那一個巨大的門面背後,卻是可以輕易的左右一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