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似乎極為健談,與許麟一併坐下以後,便是不停的說著,而許麟裝作認真傾聽之際,心裡卻更加多了一分警惕。
難民的隊伍裡,居然也能碰到修真之人,這委實有些太過巧合了,而再聽老者的言語,許麟本來的漫不經心也不由的淡出幾分。
原來老者在一邊感嘆世道不好的同時,又說起天道使然之類的話,可就這些言語,騙騙那些無知難民還尚可,與他許麟而言,簡直就是個笑話。
但接下來老者又說,道,是天道,天道為人修道,人有所爭,道亦然有所別,所以這天下之亂,源於修真之界,而修真之界,魔道鬼門,正門妖修,兩者針鋒相對,這一界便也是亂了。
究其本源,那立馬快要踏入京師重地的金庭王張,信奉魔宗,一位魔主要霍亂天下,又有鬼皇助紂為虐,所以天下便亂,但正門也有妖主和一位重新踏入化神之境的道教聖人兼濟天下,只是不知道這一亂象能持續多久罷了。
許麟笑而不言,老者的話語越多,許麟越是能其呼氣的感知當中,知其修為幾何,卻也不過是個練氣士而已,但在這難民當中,已是極為罕見。
“不管正門如何,魔道又如何,似乎都不該將整個天下都捲了進來。”許麟的話中規中矩,但聽在老道士的耳朵裡,也不以為意,只當尋常人的思維,又是說道:“徐州之戰,一座大城現在已是一片廢墟,據說那一戰,不僅僅是人間武夫,就連修道之人也參與其中,這世道是真的變了。”
“這事兒在下也有聽說,可那道門成聖的聖人又是何人?”
老道呵呵一笑,一臉羨慕的唏噓道:“不知多少年月了,據說是修真界的魁首道門昆侖,其現任掌教真人清宏,如今世人皆稱其為清宏聖人,乃是咱們人族唯一的一位化神修者了。”
聽到這“清宏聖人”四字,許麟心裡難免有些想笑,又是問道:“在下倒是聽聞昆侖原本有一位什麼老祖的,不也是化神之境嗎?”
老道士嘆息一聲道:“死啦。”沉默一陣,又是補充道:“好像是死在魔主的手上。”
聯想到當日昆侖一戰中,玄德老祖被魔主的山河鼎收去的剎那,許麟的腦海裡,不知怎的又冒出了那一位白衣女子的形象。
接下來,老者又和許麟絮叨了修真界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唯一讓許麟感興趣的,就是一路縱橫天下的鬼皇,似乎是截殺什麼要緊人物,行蹤不定,這事兒老道士也僅僅是提了一嘴,卻讓許麟的嘴角勾起了一道莫名的弧度。
他當然知道鬼皇要追的人是誰,這便是當年在西北和鬼皇一戰後,許麟給血痕老匹夫下的一個套,而當時的魔主更是樂見其成,任誰都不喜歡自己的鍋裡多出一隻大老鼠。
他血痕道人千不該萬不該和魔主搶奪天下血食氣運,而這個套,也可以算是許麟和魔主一起給他下的。
夜晚漫長,小丫頭和小男孩兒因為蘋果換饅頭之後,似乎相處的不錯,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在玩累了以後,各自依偎到許麟和老道士的懷裡,而長夜漫漫,更有涼風吹拂,委實是有些冷。
“真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許麟不經意的問了一聲。
老真人輕輕撫摸著男孩兒的額頭道:“老道修道一世,終是沒有跨過練氣的門檻,索性我這孫子,還有幾分修道天分,不想誤了他呀。”
許麟微微皺眉,下意識的瞅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小男孩兒,然後低聲道:“真人是想去昆侖?”
老道士點了點頭,而許麟卻再不言語,而是目視遠方,因為在他的心裡,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片桃花林,就在望月峰,就在目光的極點,就在那裡,始終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