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衣老者不懼,他就在那裡,面對的是滿天的憤怒,那一份倔強的執拗,正是劍修不屈的意志,寧折不彎,勢要分個高下,不死你死就是我亡,簡直就是瘋子中的瘋子!
滿天的雲層,隨著雲渦不斷的旋轉,漸漸將方才被老者一劍斬碎的諸多雲霧再次彙聚於空。
低垂的渦眼,正對著老者,吞吐著越來越多,越來越粗的雷光電芒,而面對如此,老者的臉上,竟然在此刻露出了一絲笑意。
“飛仙之境啊!”
隨著這一聲話音的落下,三尺青鋒,嗡鳴一聲直射頭頂,而老者的身形一同而上的瞬間,並與這劍光青芒化成了一線,一閃即逝,直入蒼穹低垂下來的渦眼之中。
不光是許麟,諸多的修士,竟沒一個人反應過來,那老者的身形早已不見其形,而在頭頂上方的天上,雷霆攢動,不時的爆射出激烈雷火兩色,將整個天空全部染紅,那雲渦的轉動,也隨之變緩,直到再次的破碎,漫天傾灑下來的,是讓人無法睜開雙眼的光明,久久不散!
耳邊響起了猶如天崩的鳴動,周遭身旁颳起的是無盡的拉扯之力,彷彿是要將人生生撕碎的力道,密集在許麟的周圍,但金蛇劍所化的金龍,死死的纏繞在許麟和明如的兩旁,將將有能讓人睜眼的刺痛中,就在那密集的雲層裡,陰暗晦澀的天空中霧霾了一片。
可許麟還能感受到那將萬千之力,化為一線的劍息,正是白衣老者氣息,疾馳在雲層最深處,似乎在與某物激烈的碰撞著。
一道道黑色的裂縫,在偶爾閃現的白光中閃動,那是力道達到某種極致後所撕開的空間裂縫,這樣的景象,許麟在琅琊秘境見過不少,可仍是無法想象能親眼所見它是如何破裂開的。
一劍斬了一座山峰,一劍分江河的場面也能想象,但是將無盡的劍意,用來撕裂天地,用盡極致的想象力也想不出來的事情,真真實實的就在眼下,劍開天門,不僅僅是要一劍洞開天地秘府,而是要斬殺這個主宰人間的氣運。
霍天華,洗劍閣遺留世間的最後一任宗主,許麟實在無法理解他現在所要做的事情,也不僅僅是他,包括在下方觀戰的一眾修士,興許沒有人能明白,而遠在西北的那個人,是知道的,他的目光也緊緊盯視著那一片被斬破了的天,久久無法平息的心境,不停的被一股股潮水所沖刷著。
嘆息一聲,魔主的滿頭白發無風自起,站在他身旁的那一位,不由得緊皺眉頭,這才正眼看他道:“你要去?”
魔主嘿然一笑,這突然的表情,讓頭頂金冠的鬼皇微微一怔,然後才又是笑了起來:“寡人,還是不明白你啊!”
魔主回頭看向自己的青銅大鼎,瞅著端坐其上的俏麗女子道:“我若是去了,他會不高興,他有他的方式,我有我的做法,今時此刻,若是他勝了那個人,這天下還依舊是那個天下,我願意放下這眼下的一切。”
聞聽此言,鬼皇微不可查的變了一下臉色,可隨即又恢複到以往的常態道:“你覺著他能勝?”
看著那片天裡的雲光,瞅著那如傷疤一樣猙獰的空間裂縫,感受著那一劍的越來越微弱的氣息,魔主搖頭,然後又是微微一笑,但那嘴角上的稜角,勾勒出的,全是苦澀之意。
“所以我還在做著我覺著正確的事情。”目光炯炯的魔主,一撇先前的沉寂,換來的正是以往那位睥睨天下的魔主。
鬼皇笑了,魔主的手中,卻是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酒葫蘆,芳醇的美酒香氣,自這一刻起,立即薰香了整座石殿。
“一壺香?”鬼皇看著酒葫蘆上面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不由得笑道:“酒是好酒,只是這字,未免有點不堪入目了些。”
將酒壺拿在眼前,魔主看著那熟悉無比的字跡,良久不言,似是回到了從前,他總是取笑著他的字,而他溫良的笑容裡,總是幹淨的讓魔主很是心煩,但在此刻,魔主是那樣懷念著從前的他,還有眼下那即將消散的氣息。
“敬你!我唯一的朋友!”
彷彿是有所回應,本來若有若無的氣息,在頃刻間,霍然放開,就好像本是即將熄滅的焰火,在轉眼間,又成了燎原之勢,在遠在萬裡的天邊,綻放出焰火最為亮麗的光景!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忽然回蕩,是黯然之後的嘆息,卻是再說,真的再想喝一口。那一壺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