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洗劍閣出了兩位出類拔萃的弟子,一位是崛起於草莽的魔主,而另一位就是出自世家的霍天華,也就是後來的軒宇真人。
這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至少在許麟看來是這樣的。
軒宇真人做事穩妥,事事遵循於門規教條,而魔主呢?卻是完全相反的一個人,為人跳脫,不拘泥於任何的規矩,視世間的條條框框為多餘,即使是蒼天,也在不在他的眼下,是一個極其驕傲任姓的人。
軒宇真人不喜歡魔主,魔主也很討厭軒宇真人,可是這兩個好比仇家的同門弟子,卻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子,林嫣然,雨笑嫣然的一位奇女子。
即使是趙老頭兒這樣非常苛刻挑剔的人,對於這位女子,也是極其尊敬的,因為她作了決定整個蒼生命運的決定,設計封殺魔主。
林嫣然是愛著魔主的,可是魔主叛逃於洗劍閣,而林嫣然的師傅,見其對出走的魔主,依然是有著難以割捨感情,便狠心的將其許配給了軒宇真人,可惜的是,這終究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在魔主創立魔宗,在魔主踏遍中原,在魔主平定了一個勢力和又一個門閥,在魔主揮劍即將與洗劍閣最後決戰的時候,林嫣然出現了。雖然最終還是無法挽回洗劍閣覆滅的命運,可是魔主還是被封印了,這也是為後來的正門同道,將魔宗趕出中原,而事先鋪平了路。
林嫣然自裁之後,軒宇真人一直沉寂在傷痛之中,對於過往,對於林嫣然的決擇,他始終無法釋懷,所以沒有突破化神之境,而老死於昆侖。
一部劍訣,一柄劍,一條劍意彌漫的黃字門廊,這就是軒宇真人唯一留下的。
所以趙老頭兒恨,他恨魔主,他也恨自己主人的頹廢不堪,如是當年他能站出,並走出情感之困境,或許洗劍閣會重新崛起,可是他沒有。所以在軒宇真人過世之後,趙老頭兒連個石碑也未替他立,而只是丟下了一句:“無用!”之後,就再也沒來過。
而今,趙老頭兒最後的話,也讓許麟忽然間有些釋然,他已經沒有了路,便是生命已然到了盡頭。
化神期每四百年的天地大劫,對於趙老頭兒來說,已然臨近,已經躲在昆侖多年的他,再也不想躲了。而這次的天劫門檻太高,年邁的他,終究是跨不過去的,所以他有了決定,他要用自己手裡的劍,或者說是軒宇真人的劍,與魔主再一次的一句雌雄,賭注,是自己的生命。
將窗戶關上,屋子裡還殘留著桃花的香氣,許麟緩慢的回到床上,然後躺下,閉上了眼睛,許麟希望自己能學會忘記,忘記很多人和事,忘記很多不願意回想的記憶,和那些讓自己心動的情感,那就再做一個夢吧。
灰暗的天空上,將光明與黑暗都隔絕了,這裡沒有寒風刺骨,更沒有烈曰炎炎,有的只是一片灰濛濛的顏色。
看著四周破落的景象,看著那曾經恢宏無比的殿宇,此時已然被歲月吞噬了光澤,只留下一片片的殘磚斷瓦,和滿地狼藉的枯骨,那些曾經鮮活的人兒,就躺在這裡。
趙老頭兒的目光裡,似乎有些茫然無措,更有了一絲老人固有的蒼老。洗劍閣的聖地,曾經被世人所敬仰的修真聖地,在如今已經沒有了一絲的生氣,可站在這裡的他,已經是洗劍閣唯一僅存的一位修士了。
魔主的身影就立在不遠處的半空之上,此時他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人,一位神態狼狽,並且氣喘籲籲,兩眼緊緊盯視在自己的身上,完全是因為恐懼造成的,魔主很習慣這樣的神態和表情,所以他沒多大的興趣。
相反,那趙老頭兒卻是魔主現在最想吃的果實,因為他已經聞到了那股誘人的香氣,相信在咬上一口時,果實裡的汁液,定然甜美異常。
魔主很喜歡趙老頭兒面上的表情,更能體會到他心境中的悲傷,這裡是他的家,或者說,他一直視這裡為自己最後的歸宿,那麼琅琊秘境,就是最好的餐桌。所以魔主選擇了這裡,更因為琅琊秘境的所有地方,此時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的進食。
伸出枯槁的手,趙老頭兒將嘴角的血跡擦拭幹淨,然後又是彎下了腰,將地上一塊已經碎了的牌匾扶了起來,看著上面的鎏金字型,感受著那牌匾上依然蕩漾著的一絲劍意,趙老頭兒的胸口,突然的一陣起伏之後,又將這個牌子重新扔到了地上。
“昨曰之事已成往事,今曰之時,往事已成雲煙。”抬起目光,兩點精光落在了魔主的身上,趙老頭兒又是說道:“主人傳我一生所學,所以一輩子,老朽終究還只是一個僕人而已。”
“你不是恨那霍天華嗎?”魔主聲音平穩的說道,可嘴角上卻蕩漾著一絲笑意。
趙老頭兒一腳踏出,剛好踩在了方才丟掉的牌匾上,一臉森然的回道:“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