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剛一安置妥當,狄春就立馬把憋在喉嚨間的話語全部吐了出來。
“你是說……”狄安正斜靠著一張憑几隨意而坐,他一手託著下顎,一手輕敲著案几,“跟唐縣令進入祠廟的四個衙役在五天前都死在了樂南坊裡?”
“對。”狄春猛灌一杯涼茶,用袖子搽了搽嘴角的水漬後,才接著說,“聽說是被匪盜盯上了錢財,才丟掉了性命的。”
“四個衙役的俸祿加起來也沒多少,怎麼會值得蟊賊注意呢?”狄安微微正了正身體,沉思片刻後,才又接著說,“難道他們得到了什麼不義之財?”
“給我賣訊息的那個小叫花子也是這麼說的。”狄春表示認同地點了點頭。
“哦?”狄安眼皮一抬,“看來那傢伙知道的不少啊,我明日倒是要去會上一會。接著說第二個事吧,那個屠夫毛四真的在案發後第二天就瘋了嗎?他的住處你有打聽到嗎?”
“我到他的住處附近又打聽了一番,毛四的情況和那叫花子說的差不多,不僅瘋了,而且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就連給我倒賣訊息的那個小叫花子也不知道他的蹤跡。而且據毛四的左鄰右舍說,他在武康並沒有親朋,所以在武康他也沒有多少可落腳之處。”狄春皺著眉頭說著,忽然一拳捶地,氣呼呼地抱怨道:“呔!真是晦氣!這案子本就詭異得很,現在剛一查案就斷了三條線索,這,這可如何是好嘛!”
“狄春去叫一些酒菜上來,今日奔波了一天,也當好好暢飲一番了。”儘管狄春焦急如焚,狄安卻依舊一臉平靜,不僅看不出一絲著急,反而還懶散地打了打呵欠。
“公子!”雖然清楚狄安定有對策在胸,但狄春仍舊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已有奇謀了?”
“沒有。”狄安回答得很乾脆,眼見狄春眼神將要黯淡下去,又補充道,“不過你想一想,今天已經是案發後的第九天了,換句話說,天時地利我們一樣都沒佔住,所以與其害怕這兒,擔心那兒的,還不如好好睡上一覺。”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唉!”狄春依舊絞著眉頭,搖頭嘆息道。
一夜無話,狄春一大早便把狄安從暖床中拖了出來,一番拾掇過後,狄安就在狄春的引導下來到了一棟荒僻破落的庭院中。
“你沒記錯地方吧?”掃了眼空蕩蕩的庭院,狄安盯著狄春問道。
狄春皺眉頭,摸著後腦勺,左顧右望了一會兒,才一臉肯定地保證道:“絕對沒錯,那傢伙昨日明明告訴我若想買訊息就來這兒找他即可,怎麼會……”
“又想買什麼訊息?”狄春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低沉的聲音給打斷了。
狄春聞聲微微一愣,爾後一臉喜色的向狄安示意道:“公子,就是他。”
狄安順著狄春的目光看去,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朝著他倆緩緩而來。雖然僅僅只是一個照面,他卻像一個貪財主發現了一個寶藏一般,一掃之前懨懨欲睡的模樣,儘管雙眼依舊半眯半睜著,但射出來的兩道目光卻銳利得直透人心扉。
一襲破舊的外衣,滿頭散亂的長髮,再加上臉上那道醜陋的傷疤,倒真是一個“完美”的小叫花子形象啊。只不過……有趣!
就好像在品評一道佳餚一樣,狄安一邊似笑非笑地盯著少年那雙猶如冬雪般含著絲絲寒意的雙眸,一邊暗暗咂舌道。
“我們今天來這還想問問那四個衙役的一些事。”眼看少年走近,狄春連忙回應道。
“一百文錢。”少年瞥了眼一旁有些吊兒郎當的狄安,朝著狄春伸手道。
狄春連忙從懷中掏出銅錢,放到了少年修長的手掌中。
“問吧。”少年一邊收好銅錢,一邊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