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進去後,只見屋頂鋪的是琉璃瓦,臺階壘的是白玉石,布簾是金絲織成,牆上掛滿了名家的畫作。真是好一個富麗堂皇,富豪家與之相比也不過如此,哪有半點佛門的感覺。
見到此情此景,徐航已經可以肯定南公沒有騙他,這根本是群借宗教斂財的假和尚。
而且徐航發現,在這裡頭的和尚倒是好相貌,基本上長得白白淨淨,年約十五六歲的模樣,與剛才外頭見到那幾個長得一臉油膩和尚相比,這院子裡的和尚倒是養眼多了。
徐航的到來很快引來這些和尚們的側目,他本身也是副玉樹臨風的相貌,再加上他身帶清正之氣,又給自身添了幾分縹緲。
院裡這群年輕的和尚好看是好看,但和徐航一對比就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凡人與謫仙的差距。
徐航很快見到南公嘴裡的那個金世成,見到金世成後,徐航心裡就笑了。
這粗痞的模樣,哪有半分出家人的樣子,就是一渾濁的泥坯,哪怕街上隨便找個人披上僧袍都比他像樣。
金世成見徐航進來,兩眼一亮,接著眼神就黏糊糊的沾在他身上。
若不是徐航有足夠修養,恐怕忍不住就想當場動手打人了。
金世成這裡雖然已有不少長相漂亮的少年,但徐航這樣俊美又獨具氣質的成年男性,有著被社會打磨而沉澱下的韻味,是那些少年郎所不能相比的,也別有一番風味。
金世成假裝和氣地問道:“師傅是師從哪的?”
徐航此時還不知金世成那汙濁不堪的心思,尚且是心平氣和道:“我是自行出家修行,並未拜師,途徑這兒見有佛寺,便上來參拜。”
金世成笑得臉上的肉都一顫一顫,道:“施主真是個誠心人,遠道而來也不忘佛祖。對了,你可找到地方住沒?”
徐航忍著嫌惡,回道:“我在縣裡客棧有房間了。”
金世成聞言更加熱切地說:“施主既然是佛門中人,不如直接住到廟裡來,可省去那房費,還能讓我們有空時互相探討下經文奧義。”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徐航也不是象牙塔裡長大不懂人世複雜的人。在發覺金世成對他表現得格外熱誠,再看回院裡那一個個白嫩俊俏的小和尚,徐航哪裡還不懂這金世成打的是什麼主意。
徐航一陣反胃,然後他注意到在金世成開口留他住下時,院裡的和尚當中有個神情隱忍,勉強憋著心裡的不贊同。
徐航不由地對那個和尚多留意上幾分,然後假裝沒察覺出異樣,應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打擾了。”
金世成笑著臉上橫肉都擠作條線,道:“好說好說,大家都是出家人嘛!”
然後就隨手指派了一名院裡的小和尚帶徐航去下榻的地方,也是湊巧,剛好被叫去給徐航引路的便是先前那個露出掙紮之色的和尚。
徐航隨著這名小和尚走去的同時,一邊不動聲色地留意對方神色。
只見對方一路上眼中閃爍不定,最終,當快要到安排給徐航的院落時,這小和尚突然停住腳步。
在徐航的注視下,小和尚猶疑片刻,終是咬咬嘴唇,道:“施主,我看你是個從外地來的良善人,想必是不瞭解當地,所以才不知這金佛寺的腌臢事。這廟不是個好地方,我不想害了你,你還是快點走吧!”
徐航趁機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和尚左右張望,見無他人才向他透露道:“我名周克昌,原本家住淮上,少時淘氣在外貪玩,結果被道士用法術迷住,賣到金佛寺。金世成貪財好色,外頭那些大和尚與他都是一路貨色,院裡那些年輕的和尚俱是他們豢養的孌童,有些是娼館贖來的小倌,有些與我一樣是被人拐賣來的,有些則是被蒙騙的信徒將自家兒女獻上,他們留你住下,八成是見施主你長得好看,想對你圖謀不軌。”
徐航原以為金世成只是欺騙百姓斂財罷了,原來還涉嫌倒賣人口。
天性緣故,徐航即便憤憤不平情緒並不激烈,但金世成所為儼然已違反他心中正義,他既然有這能力,便不會不管。
徐航並沒有慌張,反過來安慰道:“莫要擔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周克昌擔心他雙拳不敵四手,畢竟金佛寺是金世成的地盤,但看到徐航氣定神閑,彷彿一切盡在把握之中,忽然意識到眼前人恐怕非比尋常。
徐航道:“金世成不會逍遙太久,不久後你便可回家了。”
周克昌聞言心頭大動,可還是不大放心,欲要再勸上一句,就見徐航淡定地踏入院中。最終到底是把話嚥下,心中暗暗祈求佛祖開眼保佑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