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坡道人神色倉促, 癩頭僧也不禁嚴正起來:“可是賈府上出了什麼意料外的事?”
坡道人說:“這倒未有, 只是今日我在京城遊蕩時見到一位下凡的仙君,思及我們如今做的事,不知是否湊巧,天上有所察覺派人下來探訪。”
癩頭僧搖搖頭道:“天上早已今非昔比,仙官們顧著沆瀣一氣,哪還有閑心管凡間的事。恐怕那仙君只是碰巧過路罷了, 不過這事還是要報予警幻仙姑, 近日我倆低調行事, 免得壞了大事。”
坡道人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
說著這一僧一道就焚信傳書到太虛幻境當中。
信件化為一道青煙飄走後,一僧一道始議回正事。
癩頭僧說:“這事仙姑應當自有安排,我們還是看緊了賈府,那馬道婆目光短淺又貪財好利, 我算起來賈府近日應當要出事了,到時候少不得要尋僧問道,以求消災。”
那馬道婆並非什麼正統修士, 本質上只是個會點民間巫術的跳大神婆子,但偏偏膽子夠大心夠貪, 仗著點本事還真叫她混成了賈府的座上賓。
可惜此人鼠目寸光,只顧眼前利益,一點蠅頭小利就能讓她殺雞取卵。
坡道人聞言不複緊張,且面露喜色:“甚好!此次若是成了,你我便可坐收漁利了!”
說著,一僧一道就細細商討起來。
原來, 這一僧一道與警幻仙姑俱是一夥的,警幻仙姑許久以前便盯上了女媧娘娘遺留下的這顆補天石。
可惜這石頭為聖人遺留之物,又啟了靈智,在天庭過了明路有仙籍在身,不能當作尋常天材地寶般煉化。
警幻仙姑想將其煉化成器供自己驅使,唯有借俗世紅塵將其赤子之心玷汙,使其渾渾噩噩靈氣漸消,最終失去靈智變回與尋常天材地寶無異。
於是千年以前,警幻仙姑便開始策劃,先是將這補天石的仙籍落到自己的赤瑕宮下,後又派一僧一道誘其動凡心,至於警幻仙姑為何如此大費周章,還需從天庭現狀說起。
凡世間的修士皆以為飛升成仙後便是終點,然事實上,仙有分散仙、地仙、真仙,而到了天庭得仙籍成真仙後,真仙之上還有金仙、大羅金仙、混元大羅金仙、亞聖人。
仙人名義上是脫離輪回,實際上散仙每隔千年要再經一次天劫考驗,而這散仙之劫一次比一次兇險,到第九次時便是九九天劫。但九九天劫若能成功度過,這散仙將會直接飛昇仙界成大羅金仙。
只是此徒過於兇險,至今未有人成功過,莫說九九天劫,能熬到五劫的散仙都少之又少,大多數散仙在三劫時就魂飛魄散,重入輪回。
而地仙不用再渡天劫,卻和日本神靈相似,他們是靠人間香火供奉,若沒了香火便會逐漸消亡。
至於天上的真仙,雖然不用再渡劫和靠香火為存,但每隔千年他們就需要封存記憶下凡歷劫,以凡人姿態在紅塵裡重走一趟,若最終未能醒悟過來,那此番下凡歷劫可就真成打落凡塵了。
只有聖人之上,方能真正脫離此輪回的,然而在封神戰後的數千年中,莫說是成聖,人間能飛升成仙者也越發稀少,到了近千年更是寥寥無幾。
警幻仙姑止步在金仙已久,雖說金仙是三千年方下凡歷劫一次,但眼見著這些年來能突破境界的仙家屈指可數,反倒陸續有因各種緣故隕落的。
到如今,警幻仙姑那個時期的仙人已所剩無幾,天庭更是變得烏煙瘴氣與凡俗無甚區別。她開始擔憂自己也會與那些隕落的仙人一樣,將來步他們後塵,意識到以正常修行的方式恐怕難以突破,為了不與那些隕落的仙人一樣重新落入凡塵經受輪回,她唯有另闢蹊徑。
於是,她就盯上了這顆遺留的補天石。
……
徐航並不曉得他在京城遊玩,卻引得原本心懷鬼胎的警幻等人做賊心虛。
在客棧休憩一夜後,第二天,徐航就與玉藻前到茶館,聽聽近日京中有何見聞。
昨天聽到大觀園時,徐航還是有幾分詫異的。但凡上過學,有點基礎知識的人,都不會不知道紅樓夢。
他原以為這裡只是聊齋,想不到還涉及紅樓,不過似乎和他沒什麼關系,徐航也沒打算摻和進去,他對紅樓夢沒什麼特殊情懷。
京城地區達官貴人雲集,這裡又不像平安京只有權貴居住,為此在京城謀生,各種三教九流的人也多。
而茶館作為大眾消費場所,向來彙聚了不少平民百姓和往來客商。想要快速對當地有所瞭解,到茶館坐上半天便是最快捷的方式,這是徐航之前遊歷時得到的經驗。
這家茶館的點心做得不錯,難怪坐下的客人多。
玉藻前捏了塊糕點放進嘴裡,味道還算令他滿意,然後他問道:“你今天有什麼打算?”
昨天他們已經遊過京城,徐航想了想,說:“如果這裡沒什麼事,那明天就啟程離開吧,然後到各地走走。”
他們說話間,旁邊有個人頻頻回頭看向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