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用水鏡看到史家的現況, 史舉人雖然板著臉, 看起來心情不大好,但不見有多大傷痛。
而桌上,則擺放著王家先前送的聘禮,數量不少。
徐航心中有些鬱悶,史舉人不守信的行為盡管不對,可最多隻能是道德層面上去譴責, 而且連城和喬生也沒有怪罪史舉人, 說到底, 也不好做出什麼懲罰,頂多隻能讓旁人知道此人沒有信義,鄙視他而已。
可是史舉人身為舉人老爺,有這身份在, 就算他在此事上有些不厚道,也不愁會沒人不來討好他,何況這個時代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以在外人看來,史舉人其實沒太大過錯。
想到這些, 又想到如今世間的情況,徐航覺得心情很是煩雜,大概有種無能為力的憋屈感,還有覺得明知道問題何在但又無從下手的憤然。
徐航向來情緒寡淡,所以如今少有的心情激蕩,而且被複雜的情緒盤在心頭, 讓他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怎麼了?今晚的月色這麼好,你為何在這房間裡呆坐,不出去和他們一起玩嗎?”
在這時候,玉藻前推門走了進來,見到徐航端坐在椅子上,開口問道。
徐航回過神來,此刻沒什麼心情,搖搖頭道:“不了,我想靜一靜。”
玉藻前坐在他對面,將扇子抵在嘴上,道:“唔……你是還在為神靈的墮落而感到鬱結嗎?”
徐航沉默著沒回答,不過玉藻前也沒追問他,只是安靜看著。徐航思來想去,感覺都只是越想越鬱悶,再看到玉藻前在他面前,忽然有種想要傾訴的慾望。
想了想,他還是開口,將自己覺得在意難以想通的那些地方,還有自己難以言喻的糾結向對方透露。
徐航過去沒有過知心朋友,沒穿越前他都是秉承著一套按照世俗與律法得出的規則行事,因為他的性情淡漠,平時交際少,所以倒沒遇過什麼太難解決的事。
可在穿越後,由於種種原因,他開始在各地奔走,遇到的事情多了,漸漸就有超出規則範圍的情況。說白就是,問題超綱了。
因為以往很少向人透露心跡,所以徐航表達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而聽了他糾結的問題後,玉藻前也陷入沉思。
“能有自身信奉堅持的原則,是件好事,況且我也是欣賞著這點,不過你現在也應該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除了法理外還有人情世故。畢竟人非死物,就算草木用了靈智後也會有感情,有了感情時自然會有所偏向。”想了許久,玉藻前才斟酌著道,“感情會讓人的想法變得複雜,人心的多變也是因此而來,所以如果你想要世上黑白分明,這是不可能的,所謂的正確只是相對大眾三觀而言罷了。”
看見徐航露出略為迷茫的表情,玉藻前神色變得溫和道:“你如今能夠産生質疑和動搖,在我看來倒是件好事。”
徐航不解地看著他。
玉藻前說:“或許你不覺得而已,你以前倒不會迷茫,只是你判斷事物時也從來不會考慮太多,單純是綜合情況來判斷,哪裡是錯誤就會進行修正,有時候你讓人感覺像是設定好的機器,而不是一個人。”
徐航被他這麼說後,回想著過去,突然發覺他曾經確實不會為此而産生糾結。
然後他只覺腦海中靈光一閃,彷彿是捕捉到什麼,隨即就到榻上打坐。
玉藻前只見徐航忽然間就心無旁騖的開始打坐,這情況估計是找到頓悟的契機了。
這是難得的機緣,玉藻前立馬不作打擾,設了結界後就離開房間。
修真之路道阻且長,每一個階段都如同座高山,想要翻越並非易事。
徐航這回頓悟一下子就用了七天時間,等他再次睜眼時,見到靜悄悄的房間,還有門口的結界,想必是玉藻前佈置的,心頭就有股暖意。
忽然間有點想要見到對方。
這樣想著,他就推開房門出去。
來到外面後,發現此時已經不在西湖上了,問了下剛好從他身邊經過的小妖,才知道這已經是從泉州港口出來,到了海上。
他們是打算沿著海岸線走,然後再從廣東的港口進到華夏,最後南上回到江南。
徐航多日在房中沒出來,現在看到他後,不少妖怪都和他打招呼。
閻魔看見他時,咦了一聲,大概是有些驚奇:“你這幾天在房裡做了什麼?怎麼突然精神面貌就變了這麼多?”
這時,旁邊座敷童子那些小妖也附和起來道。
山兔在打量了一下徐航後,瞪大眼睛說:“對耶!感覺變得比以前更加親和了!”
螢草小聲道:“看起來變溫柔了。”
……
“你們聚在這裡做什麼?”就在小妖們各自發表看法時,玉藻前的聲音響起。
徐航立馬就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