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琴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攔他,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若非如此,無雙谷也不能依靠這天險在這裡安度數十年。”
他們在一處涼亭中坐下,桌子上擺著棋案,蔔何歡看了兩眼,是一盤殘棋。
少時蔔何歡最愛做的事,便是去找楚聽顏,然後看他練劍,看他吹簫,但是這些他本人都不喜歡也不會,而他唯一能陪楚聽顏一同做的就是下棋,他喜歡下棋,而且在棋局上頗有些研究,有時連楚聽顏也敵不過他。
他看著眼前的棋局不禁手癢,剛想撥弄棋子,離琴就按住了他的手,似乎有些緊張:“是我師傅朋友留下的棋局,別動。”
蔔何歡停住,問道:“你師傅的朋友?就是住在剛剛那處宅院的人嗎?”
離琴點頭,卻不願再多說。
蔔何歡於是也不再問,只待自己日後自己去探個究竟,於是換了話題問:“怎麼來無雙谷這麼久都不曾見過你師傅?”
離琴倒是知無不言,如實回答:“我師傅這幾年專心練武,甚少露面,基本大小事務都交給我了,有時間就陪著……他那朋友,他已經不太理教中之事,卻不知為何前段時間突然要滅了五逸劍派,而且還讓李琛去騙婚再殺了趙家的人。”
他摸著下巴,似乎很是不解。
蔔何歡沒想到他這樣坦誠,反而愣了愣。
他在發呆,離琴便盯著他看,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忽然說:“你的眼睛很漂亮,總是清澈明亮,無雙谷裡的人很少能有你這樣的眼睛。”
蔔何歡躲開他的手,不知為什麼總覺得空氣中忽然有些曖昧,不由抖了抖胳膊,“那是因為你們心思惡毒,眼睛自然渾濁。”
離琴笑:“其實無雙谷與外界並沒有什麼差別,還不是吃飯過日子,而且沒有正派的那些規規條條,肆意暢快,你不如加入我們無雙谷,豈不快活?”
蔔何歡想也不想就答:“多謝少谷主抬愛,我雖然不通武功,靠算卦為生,不過我父親是武林盟主,我也算武林中人,無雙谷只要一天還在作惡,我此生便註定與無雙谷勢不兩立。”
離琴也不強求,只得作罷。
下山的時候,蔔何歡咳了兩聲,不知是不是在山上吹風的時候著涼了。
他自己沒在意,離琴卻很緊張,帶著他直奔藥廬。
兩人才走到院前就聞到了濃濃的藥香。
蔔何歡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問:“谷裡很多人生病麼?這得熬了多少藥才會這麼大味啊。”
離琴搖頭,“不是熬藥,是練丹。”
蔔何歡一愣,正想詢問,院內一個身影突然跑出來,倒在地上哀聲慘叫,其身上面板潰爛,臉色青紫,甚是嚇人。
蔔何歡一驚,伸手就想去扶。
離琴卻伸手攔住他,“別碰,他身上都是毒。”
剎那的功夫那人已經斷了氣,幾個小廝走過來,掩著口鼻把他的屍體拖了下去,全都面無表情,似乎懶得多看一眼,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蔔何歡不禁詢問:“這是什麼人?”
“藥人。”
蔔何歡知道練藥時為了知曉其藥性如何,常在活人身上試藥,但都是在保證其安全的程度上,沒想到會有人這樣不顧人死活的,這般陰毒。
他心裡忍不住發寒:“院內住著何人,手段如此殘忍?”
“唐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