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四郎抽了口冷氣,顯得十分痛苦,一望之下,他一頭冷汗,面色蒼白,明顯是受了傷。原來他的左手,一直按在大腿處,有大片殷紅映出,我忙脫下狐裘,幫他一起按住。
我催促道,“快駕車,先出去了再說,出門後左轉,再往北走,門口有兩個石獅子的朱門。”
大郎暗自鎮定了些,一抽馬鞭,駕車離去。
斜軫府門口和大街上,確實有人攔截盤問,卻在看到我後,一一放行,我們一路驅車回到丞相府,我領他們來到寒梅苑。
我一直未用奴婢,所以寒梅苑十分清淨,大郎一路揹著四郎,被我安置到了隔壁耳房,當時四郎已經撐不住了,昏昏睡去。
我翻出了藥箱,大郎駕輕就熟地,幫他細細上藥,裹好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為了讓四郎好好休息,我帶著大郎回到了繡閣。
我們在榻前的圓桌旁坐下,這才有機會好好說話。
我給他倒了一杯水,他喝得很急,喝完後,他自己又倒了兩杯,一飲而盡。
“你是韓德讓的什麼人?”他略帶沙啞地問。
“其中曲折,一時難以說清,你先告訴我,你們怎麼會在上京?”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能相信你嗎?”他遲疑道。
我點了點頭,“你說的任何事,我都不會向旁人透露半個字。”
“如今遼帝新喪,幼帝孱弱,雖有蕭太後臨朝,但政局不穩。朝廷傾全國之力,發動北伐,志在收複燕雲十六州。我們本是來上京收集情報,可是耶律斜軫是西路軍主帥,威脅很大。今日他府上開宴,我們覺得有機會下手。他腹部受了一箭,想必暫時爬不起來了。”
啊啊,原來遼帝一死,美女姐姐和韓大哥就勾搭上了,不簡單啊不簡單!不過,大哥曾說,他兩是青梅竹馬來著。
“四郎也同樣受了傷”,我沒好氣道。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到了敵人的地盤,還敢那麼囂張。
大郎面帶自責,默然不語。
等等,他剛才說北伐,我焦急問道,“現在大宋是什麼年號?”
“雍熙三年”,他錯愕道。
雍熙雍熙,沒錯,我記得是雍熙北伐來著。
“你可不可以勸你父親,不要參加北伐?”我僥幸道。
“你說的什麼胡話,父親乃西路軍副統帥,身兼數州百姓安寧……”
“那你們呢,可不可以,不要跟隨在你父親麾下?”至少你們不用全死啊。
“我們都是忠武軍將士,自然是與父帥一起,沖鋒陷陣!”他簡直難以理解。
此時院子裡想起了腳步聲,我趕緊拉起大郎,把他往床榻上一推,自己也跳了上去,因為他還沒得及挪進去,我正好趴在了他懷裡,眼下調整姿勢已經來不及了,我趕緊拿起被子,將兩人一裹,向他比了個手勢,不要出聲。
果然是大哥,他停在門前,問道,“小梅,你睡了嗎?”
“哦,大哥,剛睡下,有什麼事嗎?”我故作慵懶道。
“我怎麼聽到,有撞擊的聲音?你沒事吧?”他關心道。
“我睡相不好,不小心跌了下來?”大哥,你操心得可真多!
“那你疼不疼,要不要我拿藥來擦一下?”
“不用了,我衣衫不整,沒多大的事!”你怎麼還不走?
“哦,那好吧,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大哥覺得,斜軫不適合你,你還是不要嫁給他為好……”他的腳步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