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親衛中人,這些家夥對地圖這種東西都不陌生,羅開先這個主將在多次講解戰術的時候都會用到,而且也曾給他們開設一門課程——繪制戰略地圖,但是這些家夥習慣了握著兵器的手,畫出來的東西不是歪七扭八,就是錯漏百出,總之沒有一個能夠完整畫出一副讓羅開先滿意的地圖,還謂其名曰抓慣了兵器,拿不住畫筆!
對此,羅開先也是急不得惱不得,沒有任何辦法,後世培養一個專業的軍事測繪人員至少需要三年,他的要求當然沒那麼高,但眼前這些粗胚也遠沒有後世人的基礎理念,所以……一切都還是需要水磨工夫,按部就班的用時間來磨礪。
懶得再用言語教訓這些粗胚,羅開先手裡的細木棍在紙面上劃了一圈,開口道:“這是莊院四周地形以及莊內防禦布設圖,你們都仔細看一遍,這幾天來布設的防禦工事全部在上面……”
壯漢們雙眼緊盯著羊皮紙上勾勒的各種線條,幾個手腳不得閑的家夥更是用他們粗壯的手指在上面比比劃劃——讓他們親手畫做不到,看懂與記刻在心裡卻不再是問題。
稍待一會兒,羅開先一邊用細木棍在圖面上點畫一邊開始做戰場評述:“莊院西側皆為山麓,灌木積雪密佈難以逾越,故……判定不會為敵所選;莊院南側河渠縱橫,上有積雪掩蓋,幾成沼澤,前日曾加註火油陷阱,故不足為慮;莊院北側地勢開闊,適宜騎兵突襲,前些天構築的碉壘並不足以構成震懾,故……若宋人有騎兵,必定選此處突擊;此次防禦作戰最大的難點為莊院東側,雖說河面冰層不厚河邊泥濘難以通行,但每到夜晚寒冷之際,冰層會愈加堅固,河岸泥濘地也會變得可容人同行,近日雖有在河岸布設陷阱,但防線狹長,必定有所疏漏,難防大量敵眾突襲……”
且格拉斯、石勒、金騫等一眾壯漢全部聚精會神的體悟著羅開先所述的點點滴滴,沒人會因為這種長篇大論的話語而有絲毫的不耐煩。經歷過萬裡征途或說歷練之後,這些人隨便扯出一個都會是兇橫一方的存在,但在羅開先這裡,他們乖巧得就像……貓咪。
及至羅開先的評述結束,幾個壯漢不約而同的起身肅立,等著進一步的軍令——這是一路行來已經約定俗成的慣例。
手中的細木棍扔到桌面上,羅開先同樣挺直身軀,沉聲道:“彙總各方訊報,本將判定,敵方定會於今明兩日夜晚發動偷襲,即刻起,莊院內轉為戰時紀律,執行人……赫爾頓,你來掌控!”
“遵令,將主!”之前被敲打了幾句的赫爾頓換了模樣,一臉恭敬的肅聲回道。
“南部河渠處雖不愁有敵來攻,但仍需防禦有人偷入……庫薩爾,帶著你的十人輪番守禦,注意配置足量火箭,若有敵人偷入,少則射殺,多則點燃火油陷阱!”
“遵令,將主!”庫薩爾同樣是昔日角鬥士一員,如今是親衛什長,手下十人都是擅長遠近攻擊的能手。
“西部山麓與南部狀況雷同,不過更難逾越,但同樣不可疏忽,若有敵亂入,必定為棘手之輩,羋十一郎,你曾與金騫同為獵戶,這次你的那一伍負責戍守西部,有無疑問?”
“回稟將主,沒有!若有敵亂入,某會讓他明白甚是山林獵人!”羋十一郎來自老唐人營,他其實是羋氏三兄弟的本家,只不過混雜了波斯血脈並非純粹東方血統,所以老唐人營時期並不受人重視。
羅開先點點頭,繼續道:“北部碉壘現有六個,另有三處暗堡,每個碉壘滿員十五人,暗堡十人,總計需一百二十人,然即便算上今日從城內回返之人也不足數,莊內現有二曲七十人,加配前日滎陽俘眾五十人,統歸……石勒,全員一百二十眾,防禦北部,可有疑問?”
二曲曲長石勒強忍住想要抓臉上胡須的念頭,回道:“將主,滎陽俘虜人心……不曾歸屬,屬下擔心……”
“不妨事……”羅開先說道:“他們的家眷都在莊內,自滎陽跟隨以來,從不曾有過苛待……當日他們會因為家眷而選擇投靠,如今也會為保全家眷而跟隨我們作戰!你不妨通告下去……若有人能殺敵立功,待本次攻防結束之後,任憑去留!”
“屬下明白!”石勒的眼睛頓時亮了。
還剩最後一個關鍵之處,羅開先沉聲道:“除之前安排之外,餘下親兵衛概有三十四人,去除某身邊四人,共計三十人,且格拉斯,你來統領!防禦東部河岸疏漏之處!可有信心?”
“請將主安心,屬下定能殺得敵人有來無回!”且格拉斯一臉沉靜。
“好!”羅開先輕輕喝了一聲彩,掃視了周遭一圈,斷然道:“此次防守作戰,不同先前懲治楊景宗之事,敵眾我寡,諸位盡管放手殺戮,若無十分把握,不納降!”
“遵令!”被點過名的幾位同聲呼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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