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風信子的聲音還是那樣冷淡，回答也還是同一個字。
得到確認的答案，宋芳倩驚得愣住。
在宋芳倩驚愕得愣住說不出話時，風信子又說：“也不算是完全都沒有知覺，她的背常常都會疼，只不過不疼的時候確實是沒有知覺的。”
“是後遺症嗎？”
“嗯。”
“多少年了？”
“有十年了。”
氛圍早在談起汲言背後的傷疤時就變得有些沉重，宋芳倩很小心地繼續問：“她當初是不是傷得很重？”
“嗯。”
“有多重？”看到那麼深的疤痕，猙獰得可怕，她根本想象不到究竟是多深的傷口才會留下這麼深的疤。
風信子的眼神在夜色中變得深邃：“背部差不多穿了。”當初的那個傷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但所有跟他一樣看到那個傷口的人，都是這麼覺得的。
“什麼？！”宋芳倩瞪大雙眼驚撥出聲不可思議地捂住唇，背部差不多穿了？一個正常人要怎麼去承受那樣人體承受的極限？根本不敢想象。
“那樣的疼痛，連男人都承受不住，更何況是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她是怎麼挺過來的？”她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多強的意志力，才能挺過來。
“醒了又昏了，昏了又搶救，然後反覆地又醒又昏又搶救，搶救著搶救著就挺過來了。”他也不知道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是怎麼挺過來的，只記得當時他們幾個人不是守在搶救室外面就是守在icu病房外面，這兩個地方來來回回多少次他已經記不清了，更沒有去記，因為當時的所有人大腦都是空白的，都在擔憂著那個女人的生命安危，哪還能想其他的。
他的回答言辭並不是多令人印象深刻震撼的，反而很平淡，可卻給宋芳倩無限遐想的空間，就好像看到了當時等待的他們是什麼表情什麼狀態似的。
“她為什麼會受那麼重的傷啊？”雖然知道肯定是有故事的，也知道這種事不是八卦隨意打聽不是她應該知道的，但她還是想問。
“為了救我們一群比不上她一個女人沒用的男人們。”
宋芳倩沒想到會跟他有關，很驚訝：“為了救你們？”
“嗯。”
“怎麼救的？”
“抱歉，再多的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宋芳倩自然是明白的，也沒再追問，只是感嘆道：“沒想到她背上的疤，是為了你們而留下的。”
“是啊，我也沒想到。”風信子的回話，帶著很深的嘆息。
因為那一次，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卻沒想到一個女人像是神一樣突然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帶領著他們在深山老林裡展開了大逃亡，那一次的逃亡，沒有任何記錄，卻永久地儲存在他的心中。
“所以，你是因為汲言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才對她那麼死心塌地地保護著她的嗎？”宋芳倩問，如果是這樣，那她就能理解完全不介意自己男朋友的心裡她不是第一永遠無法超過汲言的事了，因為換了她也會一樣的。
“是，也不全是。”
“還有別的什麼原因？部隊裡的命令嗎？”就算不了解部隊，她也知道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
“也有。”
“可以跟我說一說嗎？”問出口才發現不合適宋芳倩轉口說：“如果涉及到保密的就別說了，我也不是很好奇。”她理解他，但是好奇卻不止是不是很好奇的程度，完全是違心說的。
風信子沒有馬上接話，頓了一會兒才開口：“倒不是保密的，是我自己的原因，只不過有些長，你若是不介意我囉嗦的話，那我就跟你說一說吧。”
“當然不介意了。”能夠了解他能和他交心，她怎麼可能會介意呢。
風信子牽過人走到院子裡的休息椅坐下，然後在這美得令人無法收回視線的夜空中對著自己的女朋友訴說著屬於他的故事。
“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比較狗血的是我父親當初為了事業要娶能幫助他的人拋棄了懷孕三個月的我母親讓她打掉孩子，他還僅剩的一絲人性是給了我母親一筆錢，只不過那點錢養一個孩子都很拮据更別說是兩個了，本來她心灰意冷絕望地不想讓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去醫院打掉的，可是醫生告訴她是雙胞胎，她沒捨得就沒打，然後我和我妹妹就出生了，我們就像是我母親的希望一般，雖然生活很艱難但是我們過得很開心。我一次都沒見過我父親，他可能也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吧，我只知道我七歲的時候他出了車禍去世了，但卻不知道他是因為在開車時心臟病發作才會出車禍去世的。在同一年，我妹妹也被查出了心臟病，遺傳我父親的，從那一年起，她就一直住在醫院裡了，我母親拼命工作賺錢，親朋好友的錢借了從來就還不起，人家寧願不要借給我們的錢了也不想再看見我們。像我們這樣的家庭，都是被迫成長的，想要不懂事是不可能的，我也從不闖禍給我母親添麻煩，學習也一直沒讓她操心過。上了初中後因為從很小還沒記事起就開始跟我母親去擺攤擺夜市就自己找了不少門路，什麼好賣就賣什麼，不好賣就換別的。在夜市裡認識了一個賣電腦配件還會修電腦的大叔，生意還不錯，而且賺的也還行，對當時的我來說，那已經是暴利了，我就常常去看他怎麼修的，慢慢看會了他也攢夠錢不擺了開了一家店，就輪到我擺了。自從我擺了後，我們家的日子就寬裕了很多，慢慢地也在當地有了點口碑，很多網咖都會找我去修電腦，可我只會修電腦，對技術上的很多問題都不會，更不懂什麼駭客技術。上高中之後雖然學校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也知道我晚上都會去擺攤但是也擔心我會耽誤學習所以建議我不要再擺了住校，還跟我母親談了，我沒肯，繼續這樣，但我也不是學習成績年級第一的那種學霸型別，只是年級前二十，就一直保持著。我也只是一個學生，不是天才，更不可能像電視劇或者小說裡的那樣才高中就有創業的能力了，我只想腳踏實地地靠自己現有的能力賺錢然後攢夠錢帶我妹妹到大城市大醫院做手術，只不過，她已經做過了幾次手術了，情況越來越差，最終她也沒能等到我攢夠錢的那一天，我們十七歲那年的夏天，她沒能熬過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右心房也壞死了，從來沒有一刻那麼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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