褟禾以為是母親擔心自己父親被派遣過來檢視情況的說道:“我挺好的,您跟媽說不用操心。”雖然理解在父母眼中他是一個孩子應當處處都需要照顧,可在從他學醫開始,他就已經不再依靠父母學會獨立了,在國外多年的生活,他還是個男人,更是不可能再依賴父母的了,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其他方面,他都已經不需要父母了,但長期不跟父母一起生活缺少溝通也導致了他跟父母之間難免的生分。
褟父無視兒子的話:“我已經到停車場了。”對於兒子,他這個當父親的,是帶著虧欠的,他不知道別人,但是自己兒子從踏上學醫之路開始,就是孤獨的,因為他本該在充滿青春年少暢意瀟灑經歷青春的年紀學了醫,他這個當父親的又對他抱著極大的期待,而他的兒子就在他給予的壓力當中成長,等到他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了。
已經不記得從何時開始,他們父子之間的溝通就只剩下患者病情了,除那之外,沒有其他,甚至連家常都沒有,所以相對於父親這個身份之前,兒子更將他當成老師一般的存在,而他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將兒子當成了學生。
甚至連兒子第一個在手術檯上搶救無效死亡的病人,他都沒有及時給予到安慰,當時兒子在美國,不常跟他們聯絡,他們當父母的根本就不瞭解他的情況,加上他又太過忙碌,他只能透過美國跟兒子在同一所醫院的朋友瞭解他的情況,但也少得很,知道兒子第一個在手術檯上死亡的病人的事還是發生了有一個星期才知曉的,當時的那份打擊,也是兒子自己熬過去的,他這個同樣身為醫生的父親,沒有給到一絲的安慰,那個時候好幾次拿起電話,想撥通兒子的電話安慰他幾句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也因為太晚了,兒子根本就不需要。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兒子聽話懂事從來不惹事,可卻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骨子裡有多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而他們當父母的,除了欣慰之外,還有別人所不知道的苦澀,和自己的孩子生分成這樣,真的太過悲哀了。
拒絕不了,褟禾只能說:“我剛做完一個手術,正要回宿舍休息,您讓劉叔開到職工宿舍停車場那兒吧。”
語氣依舊是那樣不冷不淡。
因為以為父親是被母親派遣來的,他也沒多想,掛了電話後脫下白大褂收東西就離開了辦公室。
等回到宿舍時父親已經坐在沙發上自個兒泡著茶等著了,他放下包問:“劉叔呢?”
“他說去這附近溜達一圈。”
這個回答瞬間褟禾就知道父親此行的目的不是他剛剛以為的那樣了,因為猜不透,他也不急著問,而是等父親開口。
褟父也沒有急著直奔主題,先是寒暄幾句:“最近工作怎麼樣?累嗎?”
“您也是醫生,應該很清楚我累不累。”
褟父微微點頭,又說:“剛剛我去周家看了老首長了。”
“怎麼樣?情況還算樂觀嗎?”褟禾也同樣是以醫生的立場去詢問。
“你也是醫生,很清楚老首長的身體狀況。”褟父用剛剛兒子回答問題的方式回他,提醒他什麼。
經父親的提醒,褟禾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太好,這段時間,他總是這樣,卻也沒說什麼,只不過姿態上端正了不少。
褟父也不計較,人都會有難受的時候,況且兒子的難受他是過來人,曾經也有過,能夠理解。
“褟禾,放縱消沉自己可以,但是要有一個度,你是一個醫生,隨時都有可能會因為突發情況而上手術檯,總不可能醉著酒上耽誤了手術吧。雖然醫院裡不止你一個醫生,也不止你能上手術檯,但目前你是醫學界最具有權威的代表,我不敢說你會一直是沒人能超過你,也不是因為你優秀要求你一直要當醫學界的驕傲,而是你是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你的天職,你要對病人負責,不能忘了這一點。”雖然有些話很殘忍,他也不想說,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誰讓他是當醫生的,更誰讓他是他的父親,儘管生分,可他是他的父親啊。
“爸,您怎麼……”他最近酒喝的確實是多,可還是有分寸的。
褟父繼續說:“你因為是學醫的,從小到大也沒怎麼讓我跟你媽操心,更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但有些人有些事不屬於你,該忘的就都忘了吧,你惦記著也沒什麼用,人過去不屬於你,現在也不屬於,將來就更不會了。”話得開啟,兒子也不可能主動跟他這個父親說,若是他肯說,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也不會那麼冷淡了,只能他這個父親主動提了。
聽到父親這話褟禾心裡微微一驚:“您指的是什麼?”他的心思難道被察覺到了?可他明明從來沒有表露過啊。
已經說到了最主要的一點上,褟父這次來也不打算只是拐彎抹角地提醒兒子什麼,直白地說出:“你不是喜歡汲家那小丫頭嗎?”
“您怎麼知道的?”褟禾驚得瞪大了雙眼,他明明把心思藏得這麼深,根本沒幾個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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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兒子,我是你爸,自己兒子什麼樣我會不瞭解嗎?你把心思藏得越深我就越是能看得懂你在想什麼。”這性情,可真是像極了他年輕時,既然把話攤開說了,褟父也不再藏著掖著裝作不知道,繼續說:“從你當初突然說不想學骨科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頭栽進去了,我們褟家好不容易出一個在骨科上這麼有悟性的,你卻說不學了要去學別的,我當時也氣得不輕,可無論怎麼跟你說罰你你都冥頑不靈就是要轉,誰的話都聽不進一意孤行,最終也沒人能拗過你,你還是放棄了骨科。”外人不知道以為自己這兒子最是儒雅好脾氣,可沒人知道他有多固執,更不知道他固執起來有多執拗。
那一次,他本以為是兒子叛逆的青春期發作了,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聽話的,突然這麼大的反抗真的讓他難以平靜,也動了最大的一次氣掀翻了桌子,可最終也沒能讓兒子回心轉意,而是更堅定了他一意孤行。
“我當時沒有說原因啊,只是說了不想學了。”褟禾疑惑地回想當時的情形,雖然已經過了十八九年,可那是他年少時唯一一次任性忤逆了父母,所以記得很清楚。
無論父母怎麼威逼利誘,他也沒有妥協,而是堅持自己的選擇,想轉學別的,也不是因為衝動一時興起的,而是準備了很長時間在某一個時刻對父母提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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