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迢迢,掙扎著不肯徹底暗下;喊聲寥寥,刀與肉的碰撞還在激昂著塵囂。沒人去算計著時辰如何,只要看見對方還未倒下那就繼續前衝。
灰色城牆與豔麗猩紅斑駁一起,昏黃的天色還能送出微風,吹的血腥味不是那麼濃烈。陸善謀努力地嗅著,熟悉的沙土味還在。明月的主將無力去和天下第三對抗,明月人沒有不滿,尤其是在殘局佔優之後。不明白怎麼守下來的,但現在看著對面衝來的銀甲已經不多了。
這就足夠了,陸家青騎心中念道。再堅持一陣,哪怕自己死了,至少有人能活下來。
正武騎也不明白為何攻不下來。人數佔優士氣足夠,戰術得當修為壓制,乘勝追擊永遠打不過背水一戰?無暇又無力思考,保持住足夠的衝鋒才是要緊事。再堅持一陣,哪怕是自己死了,至少對方也死了一個。
身前副將替陸善謀擋下遠處飛矢,他眯著眼審視著戰場,視線之內還是密密麻麻的,不過遙遠的地方已經看不見廝殺了。雲澤提前聚集在城牆周圍進行最後一搏,看這架勢之後也用不上指揮了。陸善謀輕咳一聲,似是自言自語道:“分割他們,讓死士拼上性命把丁秋凱那幾個人帶離戰場。”
副將嘶吼一聲,把主將的命令下達給戰場上,同時還要抵擋越過防線對主將的威脅。可時間太久了,保護總是薄弱了,兩騎正武衝了過來,副將拼盡全力只能攔下一個。眼看著主將就要命喪當場,他不顧身前的威脅從馬上躍起,用身子擋住了那一刀。
陸善謀冷冷地繼續後退,新的副將補了上來。打了有幾個時辰了,死在他身邊的副將七八十人。他不在乎,副將們也不在乎。習以為常的作戰方式,上一個死了便死了——除非將他身邊所有人都殺死。
畢保的長刀已經舞不動了,他一直盯著陸善謀周圍,見再次失敗後他啐了一口血,強行衝到一位負傷墜馬的將軍身邊,用上最後的力氣攔下劈頭一刀。容不得道謝,畢保嘶吼道:“秦小子,想個法子把那廝殺掉!”
秦為徑掙扎站起,替畢保攔下明月人後回道:“沒什麼法子!只要保證他身邊人在十人以下,有人替我們解決!”
“孃的!你讓那小子騙了!這他孃的死一個補上一個,現在還是四五十人怎麼去做!”畢保抽空撐刀歇了一陣,也就一句話的功夫又被明月人圍了起來。
秦為徑吐掉口中的人肉,把插在後背的倒刺箭拽了出來,上馬大喊道:“我走一趟!”
畢保把長刀飛了出去,替秦為徑開了一條路,拿起不適手的單刀重新撲向了明月人。秦為徑快馬急鞭,在陸善謀十丈開外又被攔了下去。果斷調轉馬頭,硬扛了一刀卻沒有引開那密不透風的防線。
秦為徑不由大吼道:“還有體力的衝擊他們將軍身前防線,保證他身邊護衛在十人以下!”
陸善謀輕笑一聲,繼續後退幾尺,已經到了城牆下不足丈遠的地方。身邊的守衛始終保持在五十人以上,雲澤人已經亂了章法……唉,他嘆了一聲,總覺得這一場打得很不……愜意。
他平靜的視線瞧著被人救回的秦為徑,這頂多是個千戶的傢伙這麼受重視?陸善謀輕輕揮手,身邊的青騎便明白了主將的意圖,分出十幾人追擊秦為徑,身邊的守衛又遞補成相同人數。
秦為徑後退的時候看著陸善謀笑了一下。
陸善謀皺起了眉頭,突然感覺身後一寒。他心生不安直接翻滾下馬,摔在地上的同時坐騎的項部刺進了一把匕首。事發突然,當他護衛反應過來的時候,從城牆上跳下的刺客一個翻身,帶血的匕首直刺陸善謀的心口。
陸善謀別無退路,突然哼了一聲,雙臂用力撐地,身子暴起用腳踢開了匕首,單手撐地側翻穩住身型,靈活躲閃將刺客引到了護衛身邊。
遠處意識漸漸模糊的畢保嘆了一聲。原來這傢伙有修為傍身……意識停留在這一刻,他死死握住插在胸口的單刀,明月人反應不及被趕來的正武騎削去了腦袋。
“留下他。”陸善謀輕聲命令道。武都封城一個多月,嚴格排查,為何還能混進去人?還是一個穿著衙役服的傢伙……難道雲澤早就算到要在這裡決戰?
刺客只有這一次機會,失敗之後果斷逃離包圍。可是下來之後就是死地,何不與明月人拼了多帶走幾個?
刺客可沒這個想法,衝破圍堵後繼續沿著城牆北去,在陸善謀的注視下高高躍起,手臂中彈出一鎖鉤爪,鉤住了城頭垛口,竟然詭異地登上了城牆。
“將軍!他們的主將和關南匯合了!”一聲疾呼讓陸善謀的注意力轉移到戰場之中。他大體掃視一陣,發現雲澤竟然在幾回合之間佔了優勢,心道不妙時看見了丁秋凱的冷笑,也顧不得隱藏修為,準備加入戰局分割牽制住丁秋凱。
剛調動體內真氣,他覺得後頸處微微發麻,吐了一口血摔倒下去。他向腦後摸去,手中一隻指肚大小的紅肚黑蛛。陸善謀感覺身體逐漸僵直,心中驚駭復加!雲澤人怎麼會知道這種蜘蛛能啟用裂心蠱的毒性,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是靠著蠱術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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