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著一股氣力維持清明。
“將軍,妾身有一事要同你說!”
“月兒,你別說話,我這就去替你找大夫!”樊將軍心頭似壓了一塊石頭,有千斤重。
劉奇眉頭皺了皺,一言不發的往回走去,鳳九欲出聲叫住他,卻無奈身邊有兩個孩子要照顧,咬咬牙,待在原地。
“沒用的,將軍,妾身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李慕月語氣平靜。
樊將軍面色漲得通紅,一隻腳已經邁到房內:“不許你說胡話,孩子還小,怎可沒有母親?月兒,沒事的,城裡大夫這麼多,一定會找到別人來醫治你的!”
“將軍,你莫要進來!”李慕月掙紮著,想要起身。
到底是沒有力氣,重重跌了下去。
樊將軍聽見聲響,再不敢輕舉妄動,忙將腳收了回來,急切道:“好,我不進來,你莫要亂動!”
李慕月艱難的爬起,面色已然慘白:“將軍,婦人生子,最是兇險,我如今這般,怨不得旁人,你只管孩子照顧好,也算是不枉費我吃了這麼大的苦,生下他!”
“好!”樊將軍語氣喑啞下去,面上皆是頹然。
房中人低低笑開:“將軍,可替他想好名字了沒有?”
“叫樊生,就叫樊生!”
他盼著她能活下去,這世間千萬種樣子,他還未與她看夠。
前半生聲色犬馬,人人都道他是個活閻王,沒有女子敢嫁給她,偏生她不怕他,嫁了進來,還說他是個好人,一心一意為他,百煉鋼終是化作繞指柔。
他還未啊與她一起去大漠看看,她怎麼能捨了他與孩子離開。
樊將軍一手撐著門檻,以防自己倒下去,語氣終是帶上了懇求:“月兒,你讓我進去看你一眼可好?”
李慕月輕輕搖了搖頭:“將軍,産房汙穢,且留步啊!”
更何況,他日後還要前程似錦,她何苦累他?
“月兒,你聽話,讓為夫進去!”
“咳咳,將軍,若你心裡還有妾身,便聽妾身說幾句!”
“你莫要說了,等將身子養好了,你再同為夫好好說可好?等身子養好了,還要給生兒餵奶,日頭長著呢,月兒…”人見人愛的活閻王至今才總算懂得何叫畏懼。
實在是怕她再說下去,好似要交代後事一般。
“生兒,生兒…”李慕月嚶嚀兩聲。
樊將軍眼中劃過幾絲光亮,粗獷的大手死死的攀著窗柩上的兩根粗木:“是啊,咱們還有勇兒,還有生兒!”
“只怕…只怕妾身是等不到了,將軍,你可得答應妾身,若是再去,一定要娶一位善良的女子,能照顧好你同孩子!”
語氣漸漸孱弱下去。
“月兒,月兒!”樊將軍急切呼喚著,再聽不見裡面聲響,忍不住出聲威脅起來。
“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也定不茍活!”
李慕月本昏昏欲睡,聽得這句話,清醒了幾分,喘了幾口粗氣,吃力道:“將軍在說什麼胡話,你是徵戰四方戰無不勝的將軍,怎可為了一個女子舍了性命?”
“將軍?這將軍,老子不做了!”樊將軍一把扯下腰間的虎符,再忍不住心下悲切,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將軍又能如何?他戰戰兢兢,皇帝叫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到頭來,奸臣當道,他連他的月兒都不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