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你來我往的胖子他爹媽的吵架聲,胖子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大口大口地啃著饅頭,聽我說昨晚發生的事。
當他吃完手裡的饅頭,我也說完了。
我喝了一碗粥之後也沒胃口吃東西了,因為實在是沒有胃口。
問題好像很簡單,但又很複雜。老道和二叔之中肯定有一個人是在說謊,問題是他們說得都有道理,我分不出他們之中誰是騙我。
“對了,你二叔託我給你帶一句話。”胖子突然想起來,對我說。
“什麼話?”
“他說……那個老道其實是個活死人。”
“活死人?什麼意思?這人活的就是活的,死的就是死了,怎麼還有活死人一說?”我不解道。
胖子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死命拖住他,被他打了一頓。不過他也沒下死手,起來之後發現你已經不見了影兒,才讓我帶話給你。我當時聽完,也和你一個反應。”
“據他解釋……活死人是活人和死人的中間狀態,這種人,行動乍看和平常人沒什麼區別,但他們其實已經處於“半死”狀態了脈搏會極為微弱,呼吸也幾乎沒有,眼睛會變成“死眼”,現代科學語言說,就是“瞳孔放大”。這種人的陽壽早在幾年前已經盡了,之所以還能坐立行走、說話做事等,就是靠一種強烈的陰氣支撐著……”
我的腦海突然好像閃光燈似的,一幕幕閃過老道的模樣,他渾濁死氣的眼睛,發黑的指甲,還有他棺材鋪裡那股揮之不去的臭味。
會不會,蔡明道真是個活死人?棺材鋪也算陰氣很重的地方吧?
我正想得入神,忽然一個紙球從屋子裡飛出來扔到了我的頭上。回頭一看,卻是胖子他爹媽已經不滿足耍嘴皮子了,而是直接動起了手,可憐屋子裡的東西就成了他們的‘炮彈’。
胖子不堪其擾,喊了聲:“爸媽,你們能消停會嗎!讓我安靜片刻!”
伯母一愣,“你敢吼我,我十月懷胎生下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你居然吼我……你說你幫你爸,還是幫我!”
伯父看起來瘦瘦的,手裡還拿了一支擀麵杖,慷慨狀:“兒子,別屈服在你媽的淫威下,拿出你的英雄氣概,大聲告訴她,你和你爸是同一陣線的!”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胖子雙手抓著頭髮,“我誰也不幫行了吧,你們繼續吵……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就這樣,我和胖子又逃出來了。
“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了,本想讓你在我那兒待會兒,可你也看到了,我這爸媽真是……煩。”胖子有點不好意思道。
我聳聳肩笑道,“沒事,我覺得你家裡挺熱鬧有趣的,老實說我還有點羨慕你。不像我打小爸媽就沒了,家裡只有爺爺和一屋子古董,很多時候我都是自己跟自己玩的。幸虧還有你,把我當朋友,有事沒事都來找玩。矯情地說一句,我有時也挺羨慕你的。”
胖子打了個冷顫,擺手道:“別說了……再說我雞皮疙瘩都起了,男人之間說這些未免太肉麻了。總之,做兄弟的心裡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
說罷,兩人相視大笑。
片刻之後,胖子又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一句話,我都聽你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笑道:“本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的,但是看到你從家裡出來的,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說起來還得多謝你啊。”
胖子舉起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奇道:“我?什麼意思?”
我說,你爸讓你站他那邊,你媽也讓你站她那邊,就如老道和二叔都讓我相信他們,但最好的辦法是兩人的話都不聽。因為順著他們的話,只會看到他們想讓你看到的東西,這樣一來就更加分不清他們誰是真偽。
胖子:“他們的人都不聽,那你相信誰?”
“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