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襲夭從樓廷出來後,過境之處再也不是景物蕭條、黃沙萬裡。
不知不覺,流年飛轉,襲夭又來到了益州。只是襲夭從前何時來過,卻也記不大清了,只是約摸記得從前來過罷了。
益州的街市熱鬧,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追利逐名。
襲夭的美貌卻是凡人不曾見識過的美貌,所以自襲夭踏進益州城門的一刻,益州的熱鬧便消失殆盡,所有人無不停住腳步,悉數向襲夭投來驚嘆的目光。
美豔靈動,教人只敢遠觀,而不忍逼視。
就彷彿襲夭到來的這一刻,時空全部都靜止了……
不遠處的閣樓裡,躁動的聲音此刻顯得尤為清晰刺耳。
許是好奇心作祟,襲夭便尋著那一處聲響而去,也不管身後跟隨的許多目光。
襲夭進入樓閣前,施法布了白紗遮面,她不想因著她的傾世容貌,影響了這一屋子的歡鬧興致。
在襲夭身上,比美貌更值得人看重的是她的善良正直。而世間的人吶,卻只看得見浮誇的皮囊和追不盡的名利。
不得不承認,襲夭自重生後,便有些憂柔了,嘆息世事無常,不捨草木凋零。
襲夭一腳踏入閣樓,便聽見朱欄旁竟有三個長相極為相似的碧衣女子橫眉豎目、惡言相向。
不錯,此三人正是從前在常羊山看守丹果仙樹的雙生鬼姬——碧遊和碧落。經年前,碧落魅影被崇明仙君一掌打散,而碧遊遁逃之後便和碧落一同遊歷世間。
碧落一腳踩著高凳,頗為豪氣地指著對面尚還在閑閑飲茶的碧遊吼叫道:“碧遊,你欺負人!從前去哪裡都是她做主”說話間睨了一身公子扮相的碧遊魅影一眼,見碧遊魅影一個怒目回瞪,登時說話的語調便軟了幾分,收起那踩著高凳的腳,淺淺低了頭,兩根纖長的食指不停地在胸前來回地打轉,“此番定要聽我的,向東去芙蓉坡。”
碧落曾聽人說,芙蓉花季,滿城的芙蓉花爬上城牆的景緻煞是好看,又聽說七夕節至,情人槐下結滿紅緞的熱鬧景象竟與那丹果仙樹頗有幾分相似。然而那碧遊是個萬年不化的冰山,哪裡懂賞花的情趣,偏偏要馬不停蹄一路向南。
然而,當“芙蓉坡”這三個字落在襲夭耳朵裡時,竟有些熟悉而刺耳。芙蓉坡是什麼地方,她一定要去看一看。
而此刻的碧遊本尊,恰恰將手裡的那一樽茶飲盡,輕輕落杯,看向有些神情兇兇的碧遊魅影,落下一句極不負責任的一句話:“你問她。”
碧落一看到這兇神惡煞的碧遊魅影,登時急得跳腳,指著碧遊本尊的鼻子,“碧遊,你這分明是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這詞兒用在此處約摸是不合適的,所以碧遊本尊忍不住糾正,“錯了。”
因著這四個字,一屋子看客頓時笑開來。
碧落左顧右盼,對這些人的鬨笑感到十分疑惑,“是……哪裡錯了?”
碧遊魅影卻是一臉不屑地回,“是詞兒錯了。真是丟人!”
丟人?竟當著這麼些凡人的面嫌棄她丟人?面子裡子饒是不好看,碧落的暴脾氣要上來了。手心悄然暈出一團翠色氣流。
這碧落竟是要當著這些凡人的面大打出手!碧遊魅影也是寸步不讓,同樣在手心凝結出一團翠色氣流。
好在這兩團氣流並沒有機會相撞,中間倏然閃現一白色身影,生生將二人的角力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