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白樓
昱珩公子在這座古樸的白色樓宇前停下腳步,便為其籠罩的陰鬱氣氛心下一涼,果然是在這裡麼?
昱珩公子抬眼望去,臻白樓的周遭,滿布陰森怨毒的氣息,目光落在一株鬱郁蔥蔥的樹下,和那樹下懶躺的女子。
陽光透過桫欏樹細細密密的枝椏,斑駁地落在她的臉容,竟有一霎,她的肌膚忽然煥發光澤!
不過短短數日,蟲馨竟然返老還童,恢複了從前如花般的青春容顏!
苗族秘辛:蠱雕以童男童女為祭,通達極致妖力,可保人青春不老,長生不死。
臻白樓的暗室內,蟲悅立在一座幾案旁,將方才收集到的一團團精元悉數送入那一直沸騰翻湧的陶罐之中,此後又有一團精元落在蟲悅手心,感知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隨即又將那團精元送入陶罐。
“咕嚕咕嚕咕嚕……”
伴隨著陶罐之內猛然沸騰的聲響,蟲悅迅然搖動足間百窟銀鈴,跳著一支古樸而神秘的祭祀舞蹈,隨即蠱雕將那一碗沸騰許久的血水飲畢。
蟲悅停住步伐,將離魂壎化出,吹鳴奏曲。
“嘎嘎,嘎嘎……”
蠱雕發出一陣陣嘶鳴,和著蟲悅將將吹奏的離魂曲。離魂之音灌入臻白樓方圓十裡。
而後,在蠱雕一陣幹嘔之後,從它的嘴裡吐出一條血蟲,這一條血蟲扭動著黏乎乎的身軀,那身子竟比蟲悅以往造成的任何一條血蟲更加龐大,這一條竟是血蟲之王。
蟲悅心下長舒一口氣,終於成功了。
蟲悅隨即拾起那血蟲之王,另一手大開那幾案之後的暗格,將血蟲之王送入暗格,直到看到那暗格內張合的嘴將那血蟲之王吞下,才稍稍寬下心來。
重新佈下障眼法將這處暗室藏好,蟲悅才決心去會一會昱珩公子。是的,她早已察覺那一團精元是屬於昱珩公子的。
桫欏樹下,離魂之聲一入耳,昱珩公子便覺得周身被一股子無形的力量捆縛,一步也挪不開步子。
一直到看到出現在蟲馨身邊的那個人影,昱珩公子才瞭然失笑,語氣裡帶著不屑,“果然是你。”
蟲悅恨恨看了一眼那粉衣粉袍的男子,並不理會他的話,自顧自施法從蟲馨微闔的雙目掠過,一團瑩瑩紫氣過後,才伏在蟲馨耳畔道:“阿孃,你看看誰來了。”
蟲馨聞言睜眼,忽然闖入的陽光讓她覺得不適,便抬手擋了擋,抬起的手卻被蟲悅仔細挪開,只聽蟲悅略帶欣喜的聲音落入耳朵,她說:“阿孃,你將將複明,便去看看你最想見的人。”她伸出的指尖,落在不遠處一個飄飄然站立的粉袍男子上。
蟲馨為那一抹粉色的人影愣怔一瞬,嘴角終是勾起一抹幸福的淺笑,眼底氤氳一層霧氣,眶子裡隱隱滾燙的,是重見心上人的幸福與滿足,她朝那人低喚:“公子。”
誰能料,那人卻冷哼一聲,聲調清涼若萬年寒霜,“千萬個行屍走肉便就是為了複明一個她麼?”他的目光冷冷地掠過蟲馨,最後卻落在了蟲悅身上。
昱珩公子這話,是對蟲悅說的。
“行屍走肉?”蟲馨雖不懂昱珩公子此言何意,但也隱約覺得是蟲悅做錯了事,便看向了她這個女兒——眉眼的確像極了公子,只是那眼神之中,殺機騰騰。
蟲悅別過眼,並不敢直視蟲馨的眸子,她有些心虛道:“阿孃,別聽他胡說。”
昱珩公子嗤笑一聲,“當真是本公子胡說麼?”眼神重新落在了蟲馨臉上,“白水河上哀鴻一片,你究竟不曾聽到過麼?”
蟲馨為昱珩公子的眼神一涼,然而比昱珩公子的眼神更加讓她覺得寒心的是,她的女兒竟然為了自己戕害同族!
那些哀嚎,原來不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