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將至,月兒愈圓,嬋娟百裡,汴州城裡卻有著說不上的寂寥,過往街市紅綠,行人熙熙攘攘,襲夭走在其中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般熱鬧襯得人心愈發孤單,不自覺襲夭朝一出人跡罕至的小巷走去,只願離了這繁華,求得一處避世心安。
然而這小巷裡竟還有一人,那身影十分熟悉,那雙眼卻又十分陌生,就好似他並不是他。
襲夭本就和他不十分熟赧,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抬腳便要繞過那人。
“慢著!”那人抬手將襲夭攔下,轉過臉來,一雙眸子透著殺機。
襲夭回看了他一眼,問:“裘泰,你來此地做什麼?”
“找你,妖鬼子!”
襲夭心中一驚,‘妖鬼子’這個身份她以為這世上除了她與蓋昶應是沒有第三個人知曉了,裘泰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妖鬼子的!不免踉蹌後退了一小步:“你怎麼知道……”
“妖鬼子,非人非妖,非仙非鬼,至陰之體,不老不死,魂魄相傳,修為相生。而今老夫倒要試試你這三界之外的存在到底是死得死不得!”裘泰話音尾處音調恨恨上揚,手間暈出一掌劈向襲夭劍上三寸,五心俱裂!
“你不是……裘泰……”襲夭嘴角一口腥紅噴湧,將湖藍的衣衫染得通紅,終於倒地。
心跳愈來愈慢,呼吸愈來愈弱。
裘泰俯身檢視,足下之人氣息全無,血脈盡失。
“死了麼?”裘泰看著腳下血染的一攤湖藍。
街巷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歡呼,“牡丹開花了!牡丹終於開花了!”
至妖鬼子出世後,十八年來牡丹國花從未盛開過。三春堪惜牡丹奇,半倚朱欄欲綻時,天下更無花勝此,人間偏得貴相宜。這樣的景緻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世上能勝過牡丹的美色只能是妖鬼子。
所以,汴京的牡丹花僅僅開了一日,便敗了。
同福客棧
八月十五,月華萬裡。天地精氣入體,襲夭碎裂的心髒逐漸被修複,襲夭體內陰氣漸盛,漸漸升至天靈,一道道冰藍的氣流欲沖破封印,襲夭眉心妖魂時隱時現,終於還是陰氣不足,冰藍的氣流逐漸消散。
最後一株牡丹凋零,襲夭眼珠滾動,就在襲夭睜開眸子的那一瞬,看見了心念之人,虛弱地喚了聲:“昶哥哥!”
抬眼一望,屋子裡還有雲牙,還有……蟲悅。
“襲夭,你別動,你受了重傷,須好生養著。”蓋昶將欲起身的襲夭按回了床邊,又道:“究竟是何人傷了你?”
襲夭回想了昨日情景,掩息之際她聽聞那人念起了法號,然而襲夭卻不能告訴蓋昶,所以搖了搖頭,便問:“是雲牙救了我麼?”
蓋昶輕輕點頭,雲牙心知事實並非如此卻也沒有出聲反駁。
雲牙雖出了氣力,然而卻沒什麼用處,已死之人雲牙是救不活的,襲夭的心髒是自我修複重生的!襲夭的特殊體魄,雲牙心知這樣的事還是不要讓旁人知曉為好,妖鬼子一出,不知有多少人要逐之殺之。
“這牡丹花才開了一日就敗了,你說奇也不奇?”店小二端著茶點到客一桌,嘴裡還不住地嘟嘟囔囔著。
裘泰望向了小二,遞上一錠碎銀,壓低了聲音道:“打聽一事。”
小二四下張望了一下,悄悄將銀子收下,態度越發熱情:“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裘泰將腰間玉牌掏出,道:“近日,可有帶此玉牌的人住店?”
“正好有一位。”
這一日,常羊山的丹果之花凋零一朵花瓣,花蕊間隱約吐露丹果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