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照這個速度,再過一兩個小時天就會完全黑下來。
然而鋼盾營地此時卻是一片明亮。
從葫蘆口到鋼盾營地的城牆大概有一百來米,此時這一百來米完全化作了一片火海,火光點亮了半邊天,肉香和毛髮被烤焦的焦糊味混在一起,散發出一種令人噁心的氣味,充斥著這一片空間。
慕巖靠在後一段城牆的邊緣上,微微有些疲倦。
整個下午他都待在城牆上,唯一的工作就是等待大統領的命令,然後向下面射出一輪燃著火光的箭雨,然後繼續等待。
工作並不繁重,反而還很輕鬆。
雖然他的箭法跟槍法一樣爛,每一箭射出去總能射到自己想不到的地方,但沒有關係,他只要把箭射出去就好了。
就算前面是洶湧的火海,狼群也會悍不畏死的將之填滿,所以無論他的箭射到哪裡,都會射到狼身上,然後熊熊的火焰會很快蔓延到其他狼身上,然後在蔓延到更多的狼身上。
痛苦的哀嚎聲從下午起就沒有停過,聽得慕巖有些腦袋發脹。
無數的狼從葫蘆口湧入,前赴後繼的趕赴燃燒著烈焰的屠宰場,縱使知道前路有去無回,但卻沒有一隻狼退縮(退縮的早被後面的狼群踩死在葫蘆口前了)。
從一開始的震撼到平靜再到麻木,在慕巖眼中,這些眼中滿溢著瘋狂的狼彷彿已經變成了一根根不斷投入火種的木柴,除了讓火勢燒得更大以外,別無它用。
火光很美麗,因為這是用生命點燃的火焰,火光也很致命,因為這是吞噬著生命的火焰。
這是一場盛大的葬禮,而狼群就是點燃它的煙火。
慕巖揉了揉腦袋,這並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疲憊,入目皆是慘像,入耳皆是慘叫,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這並不是說他對狼群有什麼好感,對於這些曾追的他差點喪命的狼群,他心中從來只有深深的憎惡,在他眼中,這些東西死再多都不為過。
只是看著這些鮮活的生命在火焰中翻滾,聽著慘叫聲漸漸消失,親自參加了這種單方面的屠殺,他心中難免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氣悶。
城門的高臺上,大統領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已經停止進攻正準備回縮的狼群,對一旁的哈維默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哈維默的手放在魔杖上彷彿在感應著什麼。
“恩,給它們一個臨別禮物吧!”
說完,大統領轉身走下了高臺,大錘子抗在肩膀上,一搖一擺。
哈維默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將腰間的魔杖抽出,插在面前的一根石柱上的一個凹槽內,這個凹槽彷彿是專門為這根魔杖設計的一般,魔杖插進去剛好合適,只露出了魔杖頂端那些盤旋扭曲的墨綠色晶體。
拗口的咒語從哈維默口中念出,抑揚頓挫,墨綠色的晶體漸漸亮起。
靠在牆邊的慕巖眼睛猛地瞪大,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隨著咒語聲出現在他感知裡的。
“這……這也是感知?”
“.…..不!這不僅是感知!感知只是這股力量的一部分!”慕巖眼裡亮起了越來越亮的光芒,“……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哈維默的這次施法就像一根手指捅破了一扇窗,給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的慕巖點亮了前方的道路。
原來他不能移動元素,不是不得要領,而是從出發點就錯了。
其實每個巫師學徒在覺醒天賦時都都會自然而然的覺醒這方面的能力,他們稱之為“精神力”。
就算是沒有人指導,在摸索過幾次後很多學徒都能掌握這種力量,這本身就不是什麼難事,頂多算是對自己天賦的挖掘。
而慕巖久久沒能掌握這種力量,一方面是對巫師力量基礎知識的缺乏,二是因為前兩次沉睡在黑暗空間中,習慣性的使用感知來探索周圍環境,所以覺醒後還是習以為常的使用這種方法來感知周圍的元素。
其實這樣做也是沒錯的,每一個施法者想要感知周圍的元素都會用這種方法來感知,但感知只是“精神力”的一部分,它能感受到元素,卻沒有移動元素的能力,想要移動元素,只有利用精神力來解決。
精神力對於慕巖來說其實已經存在了,只是他一直使用的其一個方面的力量,並沒有發掘出它完整的用途,現在經哈維默這麼一“點破”,立馬就找到了正真的使用方法。
但他沒有選擇現在嘗試,有哈維默在旁邊,既然他能感知到哈維默的精神力,那哈維默也可以感知到他的精神力,他並不想現在就過多的引起哈維默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