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輕嘆了一聲,慕巖整了整臉上的表情快步走向石屋。
當他走近的時候,不少眼尖的人已經看見了他,於是陸陸續續的有聲音開始叫喚起來。
“慕道長來了,慕道長來了……”
“神醫,救救我!救救我啊……”
“慕道長,我兄弟……快……快不行了,你……”
“慕兄弟,快給俺看看俺這腳還能接上不……”
……
昨日一個下午的救死扶傷讓慕巖在這些傷員中名聲大振,所有北面防線的人都知道醫師裡來了一個道長,只要一口氣不斷,管你是斷手斷腳還是身中劇毒,都能將你從閻羅王手裡搶回來,當然搶不回來也是常有的事,但這顯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世界,自己的生死都難以把控,又怎麼有時間去照顧別人的生死,更何況能送到慕巖手上的都是別的醫師認為必死的存在,能在慕巖手裡有一絲生的希望已經是萬幸了,又有誰有資格抱怨這些?
慕巖輕輕向周圍的人點頭回應,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既不顯得有多失禮,也不會顯得有多親近,這個世界才剛開始,他很明白自己需要在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們面前樹立一個什麼樣的形象才能讓他們對自己感到敬畏。
是的,敬畏!
在這個社會制度和古代類似的世界裡,官大一級壓死人並不是什麼玩笑話,在這些隸屬於莊子護衛隊的大漢來說,駱家莊的莊主就是他們的天,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執行莊主頒佈的任何一個命令而不敢違抗。
對於他們來說,感激並不能成為他們違反規矩的理由,但如果再加上敬畏,慕巖就可以在適時的時候試著打一打擦邊球了。
慕巖一路走向石屋,周圍的人群圍上來又很快自覺的分開一條道,這些盔甲破破爛爛渾身是血的傷員們雖然叫得起勁,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真正用手去拉扯他的衣服。
人類對於未知是心懷敬畏的,對這些人來說,慕巖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除了道士這個唬人的名頭以及一手神乎其神的醫術外,他們對慕巖一無所知,就連今天的心情也沒法從臉上看出來。
於是他們就做到了足夠的小心謹慎,既表現得熱情,也表現出了對上層人士的恭謹,這是處於底層人民的生活智慧,或者也可以說是自然選擇的結果。
慕巖對幾個傷勢較重的傷員仔細囑咐了幾句,然後便走進石屋。
他知道自己必須得表現的像個醫師的樣子,甚至比一般的醫師還要牛叉一點,這樣既能快速融入這個莊子,又能讓自己樹立的形象顯得不那麼突兀。
好在這些對他都不是什麼難事,昨天在這裡混了一下午,該注意的東西他心裡都大致清楚,再加上他原本就是科班出身,除開藥草方面的知識比起房間內的醫師也牛叉了不止一點,現在只用多注意一些禮儀上的細節就好,畢竟無論在什麼地方禮儀都是人們劃分社會階層的副產物。
與外面清晨的涼爽比起來,石屋內的溫度要高上許多,不僅僅因為旁邊滿屋子煙雲繚繞的藥罐,還因為房間正中間多出了一個巨大的石缸!
“慕!供!奉!你可來了!”
一進門,一個驚雷般的聲音就從一邊傳來。
慕巖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略胖的中年男人艱難的從人縫中擠過,向他跑了過來。
男人的胸口繡著一個端正的“百”字,很顯然是百草鋪的某位醫師。
“賈大夫!”慕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衝著男人拱了拱手。
自從昨天他“一不小心”讓百草鋪的人看到腰間的石牌後,百草鋪的人便一口一個“慕供奉”的叫開了,顯然這塊石牌有著見此令如見朕本人的效果,一干百草鋪的醫師接受起來賊快,並且每次叫他“慕供奉”三個字基本是靠吼出來的,報的什麼心思不說大家心裡都明白,慕巖也由得他們去,反正現在大多數百草鋪的醫師都是說句話幹口藥的狀態,慕巖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可算來了,慕!供!奉!”這位姓賈的大夫顯然是昨天保留了實力,最後三個字喊得如春天的驚雷般炸耳。
他上前一把拉住慕巖的手就往裡走:“你快來看看,咱鋪這個護衛還活得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