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憤怒的尖叫道:“數萬年來,從未有人能擺脫亡者咒語的夢境中清醒過來,你怎麼可能恢復過來,更何況是在這條被詛咒過的死亡之河。”
蘇遠心中瞭然,知道是驚夢的緣故,驚夢,彷彿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可以喚醒那些虛幻的夢,只是它是否也喚醒公輸陽的那個夢呢?
蘇遠說道:“這場夢雖好,但始終是虛幻的空歡喜罷了,遲早會有醒來的時候。”
惡靈盯著蘇遠,彷彿聽不懂眼前的少年的話。
蘇遠凝目問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景象,你又為何要化為一個沒有軀體的惡靈也不願安息?”
“呲——”
惡靈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更像是歇斯底里的痛苦尖叫聲,蘇遠的意識如同被無數利刃刺中一般,傳來陣陣刺痛。
良久,惡靈才緩緩說道:“我們的靈魂已經沒有安息之地,只能這暗無天日的廢墟中棲息,但我們並不孤獨,因為終有一日,我們的王會帶領我們重新回到屬於我們的世界。”
“你們的勇士?難道是外面的那些雕像。”蘇遠皺眉,突然一驚,問道:“你們的‘王’又是誰?”
惡靈抬起頭,露出悲傷的表情,彷彿在回想著久遠的記憶,過了許久才說道:”我們的王,曾經讓‘天’也感到顫抖的王,竟然已經被世人遺忘了,不過這也不難猜想,既然‘天’在十萬年前讓我們一夕之間傾覆,自然就會將我們曾經的痕跡從這個世界抹除掉,因為‘天’害怕會再次出現威脅到他的力量。“
惡靈盯著蘇遠,說道:“不過即使強大如‘天’,他也無法打敗我們的‘王’,無法徹底的將我們永遠囚禁在這裡,我們還有許許多多散落各處的勇士,對‘天’的怨恨會支撐著我們,我們的靈魂和軀體不會被歲月掩埋,它只會讓我們將永垂不朽。”
蘇遠聽著這個惡靈自言自語叨叨絮絮的訴說,就如同是一個心中積滿了無盡怨氣的人,終於找到機會宣洩出來,蘇遠恍然間對她生起了一絲哀傷,也對她的話疑惑不已,她所說的‘天’和‘王’指的又是什麼?但既然那些勇士的氣息已經如此強大,那她的‘王’又會是怎樣存在。
蘇遠默然傾聽。
女子惡靈突然掩嘴輕笑一聲,“你知道為何我會告訴你這些嗎?因為存在你靈魂的記憶將會在這片死亡河流中洗滌、淨化,奉獻給那些靈魂已經殘缺,但是軀體不願腐朽的守衛,你聽到了嗎?他們正在發出渴望的呼喚。”
驚夢又盪漾出陣陣漣漪,蘇遠昏沉的意識驚醒過來,原來這個惡靈每時每刻都在魅惑著他,想要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他拖入無敵的深淵。
惡靈驚異的尖叫道:“原來是你的武器,不過從來沒有人可以離開這裡,既然你不願意安靜的沉睡,那我就讓你感受靈魂撕裂的痛苦吧。”
惡靈竄過來,雙手虛抓,雖然她的手穿過了蘇遠的身體,但是蘇遠卻感受到意識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彷彿正在有東西用力的拉扯著他的意識,想要拖拽出他的身體。
他一刀斬過去,但刀鋒毫不停滯的穿過惡靈的身體,惡靈本來就無形無質,介於“有”和“無”之間。
“你的攻擊傷不到我的,不要掙扎了,把靈魂獻出來吧。”
惡靈手上傳來的力量更大,蘇遠有一種血肉剝離的感覺。
他下意識的想要將意識融入這條河流,而然,在意識的感受中,黑沉沉的河底死寂一片,只有無盡的怨恨、陰冷、憤怒、痛苦,唯獨沒有生機。
在劇烈的痛楚下,蘇遠的心思更加清晰,無數的念頭在心中轉過,他突然想起了琅樺獨特的攻擊方式,用意識作為攻擊的手段,雖然在比武中他和琅樺在意識層面較量過,但他只是作為防禦的手段,只有在練氣境界突破到玄境時曾試過這種攻擊方式。
心念一起,蘇遠不再猶豫,立刻運轉意識,此時他的意識正被一種無形力量的包裹、擠壓和拉扯,不過在意識的湖泊中,一道道巨浪湧了起來,先後匯聚成一道驚天的浪潮,轟然撞在那個力量上。
惡靈一聲驚叫,身體被震得支離破碎,不過隨後又慢慢的聚攏在一起。
趁著惡靈尚未恢復過來,蘇遠拉著還未清醒過來的龐靖向上掠去。
瞬息後,終於衝出了這條死亡之河,蘇遠想要躍起身,而然,身體在升騰的水霧氣中卻沉重無比,蘇遠心一沉,腳尖連踏水面,攜著龐靖身形急速向和對面飛掠而去。
河面比想象中要寬闊得多,以他全力急行的速度,也要數息之後才隱隱的看到了河對面,但這個時候,水中的惡靈貼在河面下,如同影子一般,無聲無息的緊緊追著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