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寧看著電影裡的錢蘭——他仍然能很清楚地辨認出這是錢蘭,但她已經越來越像沈蕙了。
所以,當他扮演的賈明,也就是沈蕙的未婚夫出場時,他完全沒有懷疑過對方的身份。即使她的態度稍微好一點,他也會理解成沈蕙今天心情好。
然而賈明的出現還是給了錢蘭當頭一棒。在她的邏輯裡,她可以穿沈蕙的衣服,戴她的珠寶,用她給的銀行卡揮霍,以他的身份享受簇擁者的追捧,但絕不可能和沈蕙的未婚夫結婚吧?
她是錢蘭,並不是沈蕙,這樣的生活,她是要還給人家的。
這一段心理分析,還是淩穗歲當時和陳越寧討論出來的。她在劇本圍讀時,就考慮過賈明的出現對錢蘭的心理轉變起到了怎樣的推動力。
她想讓賈明愛上自己——她百分百知道,這麼做一定會得罪沈蕙,她為什麼敢冒這樣的風險呢?這個階段她在想什麼?
陳越寧曾開玩笑,也許錢蘭就是對他一見鐘情,淩穗歲則表示,絕無這種可能。
確實沒有……作為賈明的扮演者,陳越寧此時才曉得淩穗歲在片場表演了多少他不知道的東西。
和他面對面搭戲時,錢蘭的眼神可以很熾熱,但背過他時,錢蘭是笑容也僵了,眼神也變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安焦躁。
陳越寧真想仰倒,他知道淩穗歲是好演員,沒想到她在戲裡還要扮好演員!沈蕙和錢蘭都是!
好吧……和影後淩穗歲相比,錢蘭的表現其實破綻百出,但陳越寧當時全部理解為她心虛害怕被發現來著……
戲中戲,演中演,這種連合作物件都掉坑裡的表演方式,也就淩穗歲能駕馭得住了。
這邊錢蘭被捧到雲端,又被隨時都會從雲端跌落的恐懼所包圍,她不得不想盡辦法抓住賈明這塊浮木,這根救命稻草。
錢蘭的心態跌宕起伏像是坐過山車,而頂著她身份的沈蕙,心情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沈蕙剛開始還是很順利的,她辭了職,退掉了錢蘭的出租屋,在投了幾份簡歷,參加過幾次面試都不滿意後,她幹脆回到了錢蘭家所在的小縣城,並沒有回家,而是用錢蘭的存款租了棟別墅,讓錢家人住進來。
當她擺出一副衣錦還鄉的闊綽模樣,用下巴看人,並用命令式的口吻和錢家人交流時,他們果然被這個幾年沒見的女兒完全震住了。在緩過神來,接受“成功人士就是這樣的”之後,他們開始熱烈地盼望著分享她的財富。
有慾望,就會有弱點,就會被沈蕙輕而易舉地拿捏。
可是這種拿捏,僅侷限於使喚他們給她當免費勞動力,完成一些她懶得去做的瑣事。當她要求他們拿出存款,給她湊一點創業初始資金時,錢家人的態度立刻變了。
沈蕙起初以為他們的理財思路非常保守,不願意嘗試除了儲蓄外的任何方式,但她仔細瞭解後發現,錢家人是真的沒錢。
她覺得自己已經把要求放低到極致,起始資金只需要十萬塊,然而她翻遍錢家人的現金資産,連五千塊都湊不出來。
客觀條件限制太離譜,沈蕙做夢都沒想到,區區十萬塊的第一桶金,對她來說竟然是個麻煩。
她把目光投向網際網路和金融市場——她做了個小程式,又把剩下的存款投進股票和基金。雖然她的小程式被大公司壓價,本金太少也沒賺回多少利息,但她總算是用七天賺到了十萬塊。
這個賺錢效率讓沈蕙很不滿意,但“遊戲通關”路上等待著她的難題,還多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