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劇情啊？你等開播時再看正片吧
許晗在《如夢令》劇組的殺青戲，就是她下線的最後一場戲。
在許晗的劇本裡，雲箏率軍發動突襲，然後敵人跑了，她被丟下了。雲箏發現她時，沒吃沒喝又傷口發炎的她只剩最後一口氣。
她沒有動彈的力氣，唯一的臺詞就是說了她的身份。她向雲箏強調，自己是貞靜公主，後半句“送我回京”還沒說完，她就咽氣了。
拍攝前，許晗和淩穗歲討論過這場戲。
她的理解是，古人事死如事生，哪怕知道自己要死了，貞靜公主也想回到京城，以公主的身份下葬。
但雲箏並沒有答應。在公主的生命盡頭，她給不出任何承諾，只能以沉默相對。
劇本裡寫，“雲箏愧疚和痛苦地閉上眼睛”。
許晗托腮猜測：“雲箏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好人。前線戰事緊張，糧草緊缺，根本沒有餘力以公主儀仗，護送貞靜的棺材回到京城，那太消耗人力物力了。所以她雖然同情貞靜的遭遇，但出於大局考慮，不能答應這個要求。”
嗯……怎麼說呢，淩穗歲點頭：“你說的是對的。”
但不全對——不過以貞靜的視角，能想到這些就夠了。
許晗敏銳地感覺到：“是不是中間有一段我不知道的劇情，雲箏的反應其實沒那麼簡單？”
“是的。”淩穗歲笑了笑，“我盡量不給你開上帝視角，所以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播出了你看吧。”
這麼神秘？那說明這段劇情特別重要，可能會影響到她在表演時代入角色的心態。
許晗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多問。她化好特效妝，和群眾演員一起躺到鏡頭對準的地方。
最先進來的並不是雲箏，而是一群身材壯碩的女娘。她們挨個探過躺著的人的鼻息，將還活著的抬出去，死了的摞到推車上。
輪到貞靜時，有人見她面板白皙，就掰開她的嘴，看她的牙口。
許晗看到這段劇情時，還去查了資料。因為在古代，對食物進行精細加工會有較大的損耗，所以只有富貴人家吃得起好東西，牙齒不會破損，看起來比較整齊。
正是因為貞靜有這口好牙，嘴裡又叫著雲箏的名字，聽到手下彙報“這裡可能有貴人”的雲箏才會過來。
許晗在看劇本時，並沒有太深的感觸。直到她躺在這，滿屋子都是瀕死之人，哪怕這只是大家表演出的狀態，她還是沒來由地感覺到一股寒意。
她忽然想到，如果不是“貴人”，只是一個普通人想要見雲箏，雲箏還會來嗎？
編劇特意加了這一段看牙齒的劇情，看似留下想象空間，其實已經給出答案。
《如夢令》的很多細節，真的都不能細想。
說實話，和淩穗歲的正式拍攝超出了許晗的意料。
她最開始打算按照自己的理解演，從公主的視角，貞靜只會覺得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她是君，雲箏是臣，她雖然是祈求，但潛意識裡還是會帶著命令的口吻。
但淩穗歲的狀態很深沉，她看著她，又好像在透過她看著別的東西。那一刻，許晗都差點忘了她們是在演戲，因為淩穗歲流露出的痛苦太重了，重到她不知所措，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
導演沒喊停，許晗就接著往下演。她這會整理不出具體的思路，只能循著茫然的本能，用急迫的態度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淩穗歲和她對視，許晗這次能清晰地感知到，雲箏確實在看她，但也在完成一場冷酷地自我審判。
奄奄一息的是貞靜公主，被推上絞刑架的卻是雲箏，行刑者也是雲箏。她的每一次掙紮，每一口喘息，似乎都化為了淩遲雲箏的刀刃。她的生命在流逝，雲箏的心髒也隨之破碎。
為了她，也不是為了她。
許晗似乎懂了什麼，但貞靜應該不知道，所以她帶著這份隱約的困惑咽氣。
閉眼後的世界一片黑暗，雲箏也沒有臺詞了。許晗只能聽到微弱的氣流聲，摩擦聲，然後這段表演結束，導演喊停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滿意。
許晗覺得太可惜了，淩穗歲一定來了段特別精彩的表演，但她是閉眼狀態！她離得最近，但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只能欣賞到淩穗歲已經收回一大半的表情——淩穗歲其實沒哭，頂多是眼睛裡有點水光，監視器後面的導演卻揉了揉發酸的鼻子。
許晗也想看監視器，導演不給她看，說這段表演應該留到成片欣賞，她現在看會失去驚喜感。
好吧，這個劇組真的很會玩神秘，對外對內都是嚴防死守。
雖然沒劇本，但許晗還是忍不住猜劇情：“敵軍能打進國都，是雲箏的決策失誤嗎？”
淩穗歲認真思考了一會，然後回答：“我只能說，這確實是她做出的決定。但從她的視角，這個不叫失誤，應該是……在兩個都不算正確的選項裡必須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