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這個角色屬於哪個陣營,更貼切的形容應該是利己者。哪邊好處更多,他就往哪邊倒,幫助主角時真心實意,搞背刺時也相當順手。
可你說他有沒有大義呢?也有的,在劇本裡,雲箏對他的評價就是在國家最危急的時刻可以共患難,但情況稍微好轉一點,就很難共富貴。
“我們這屋子裡沒有壞人。”吳華翰悠悠道,“在座的都是國朝棟梁,陛下的肱骨重臣,哪裡就分好壞了。”
這話說得就很切題——大家都是搞政治的,大染缸裡撈不出真正的白布。雲箏是主角,她就是好人嗎?以現代人的道德觀,那必然不能算。
這種“全員不完美,一切為了利益”的政鬥氛圍讓演員們躍躍欲試,雖然在戲份上,淩穗歲是絕對的主角,但從劇情的發展來看,誰都不是隻為了襯託她而存在的配角。
他們各有立場,為她提供過幫助,製造過障礙,盟友和敵人的反複轉化就在因利勢導的瞬息之間。
吳華翰對自己即將扮演的角色很滿意,他還聽說,宰相的部分劇本專門找了另外一位編劇來寫。
淩穗歲:“是的,是我們的唐編劇特意要求的。尤其是後期和女主針鋒相對,水火不容的部分,她邀請了另一位編劇共同創作,而且她全程都是以宰相的立場和對方討論。”
直到完稿時,另一位編劇才知道,原來這部劇的主角是雲箏啊。
唐寶說過,權謀不精彩通常只有兩方面的原因,主角不聰明,或者對手不聰明。
她耗費了大量心血在雲箏身上,寫宰相的行動時,難免會下意識思考,他這麼做之後雲箏能扛得住嗎?寫雲箏的行動時,她又會受自己的“完美策略”影響,很難想到宰相的有力反擊。
但這樣是不行的,主角的優秀程度其實和對手的優秀程度掛鈎。戰勝過天才,大家認你也是天才;戰勝過三歲小孩,路邊的螞蟻都懶得多看你一眼。
所以,唐寶請了很多編劇來集思廣益。如果她不說,記者挨個去採訪編劇組的成員,在關於“如夢令主角是誰”的答案上會有很多個聲音。
這就是唐寶想達成的效果,淩穗歲也樂見其成。群像劇,必須是每個角色都精彩才好看。
這場小組圍讀會開了兩個小時,大家吃了點補充能量的零食,淩穗歲準備換場地了。
“老師們暫時不用動。”她說,“你們繼續聊吧,或者可以休息會。大概十二點會發餐食,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提前吃。我今天要開六個組會,就先去那邊了。”
六個組會?吳華翰記得,他這一路走過來也就見過四個房間。
哦,他想起來了。進來的時候工作人員就說過,劇本圍讀小組還會根據角色關系重新組合。
他提醒道:“那你這精力消耗可真夠大的,你得多吃點東西補補。”
淩穗歲謝過了對方的關懷,一刻不停地前往隔壁房間。
能不累嗎?作為本劇主角,幾乎所有角色都和她有對手戲。要是效率不夠高,今天的圍讀會都過不完。
她從早上九點就在開會,一直開到晚上十點,午餐和晚餐都是一邊在劇本上做筆記,一邊隨便對付兩口。
等最後一場會結束,其他演員都離開後,淩穗歲收起微笑,面無表情地攤在辦公椅上。
巨星也有精力耗盡的時候,就先原諒這條陷入放空狀態的鹹魚吧。
看到張玟走進來,淩穗歲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知道,她一定是帶著行程安排來的——果然,她未來幾天多了好幾項工作,包括給白玉蘭拍那個宣傳片。
淩穗歲有一瞬間産生了反悔不幹的沖動,但理智很快回歸上風。她平靜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張玟順便給她同步了新訊息,童曉曼為她和迪蘭德爭取到了新電影更高的票房分成比例,這離她們預想中迪蘭德能接受的極限,只有一點點差距了。
這很不容易,不是誰都能在和迪蘭德的談判中做到這一步。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認為淩穗歲值得。
“我本來以為他們不會急著啟動heroine計劃。”淩穗歲說,“超英片的投資成本很高,新系列意味著從零開始做新ip,比奇跡電影的難度高多了。”
所以,即使是財大氣粗,擅長開發新ip來賺錢的迪蘭德,也很謹慎地先拍一部試試水。
票房成功了,這就是系列片的開端,如果不符合預期,那它就是一部獨立作品。
“你的魅力無人能及。”張玟隨口道,“下去吧,車子在大堂前面等了。對了,今天的圍讀地址被洩露了,有很多粉絲也在等著,你要戴帽子口罩嗎?”
張玟提到這個,淩穗歲可就不困了。
她立刻睜開了沉重到快要合上的眼睛,臉上的疲倦也瞬間一掃而空。在乘坐電梯下樓時,她還對著化妝鏡迅速補了點口紅。
不白來,都不白來。從出了大堂到上車的那幾步路,淩穗歲都能做好幾份飯撒,還提醒她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畢竟,出現在鏡頭前的淩穗歲,永遠是元氣滿滿、營業狀態極佳的女明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