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是虛無縹緲的，也是隨心所欲的。
對！隨心所欲！
月青城心神一動，閉上眼睛仔細回想十年前的場景，再睜眼時，已然變作十二歲的少年時，意氣風發，銳氣逼人。
只要讓真實的場景再發生一次，那麼彎彎就能夠醒來。
那邊楚彎彎正溫馨地趴在父親的背上，突然風雲變幻，遠處傳來敵軍的馬蹄聲，聲聲踏踏而來，楚長懷抬頭望著衝過來的敵軍。
“哼，狗賊，還敢來與我較量，彎彎，爹爹打完就回來，你且等等。”
他說完，將背上的楚彎彎抱下來，交給夫人。
楚彎彎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若是她鬆了手，爹爹就會消失了一樣，只是用力地扯住他的衣袖，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搖著頭。
“聽話，這是爹爹的責任。”
楚夫人儘管也是充滿了擔憂和不捨，卻能夠理解他支援他：“楚郎，我就在這裡等你。”
“好。”
楚長懷大喝一聲，再次飛身上馬，勒緊韁繩，隻身往敵人堆裡衝了過去。
“爹爹……爹爹！”背後是楚彎彎稚嫩而又聲嘶力竭的呼喊。
她眼睜睜地看著爹爹在敵人群中搏命廝殺，漸漸都有些吃力，可他依然奮勇向前，胸口背後都中了刀，鮮血淋漓。
“不……”楚彎彎看著楚長懷淹沒在敵軍中，只能努力地伸著手，想抓到哪怕一絲他的殘影。
“我們走！”楚夫人噙著淚，將楚彎彎背在背上，想帶她逃走，她知道她的夫君是不成了。
“不走，不，我不走……爹爹！”楚彎彎扭動小身子掙扎著。
夢裡的風雪更盛，一如十年前，絲毫不差，月青城站在遠處，看著撲在雪地上哭的聲嘶力竭的楚彎彎，心裡慢慢變得柔軟……
失去家人的痛……她怎麼能夠，再承受一次……
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再受一次這樣的痛。
月青城苦笑著，這夢境果然不只是她的考驗，也是對他的折磨。
楚彎彎趴在雪地裡嚎啕哭著，整個小臉上都是淚水，月青城就這麼看著她，心如刀絞，十年前他來的晚，並未見過她如此撕心的痛哭，現世裡她就是掉一滴眼淚，他都承受不了，更何況親眼見到她如此傷心。
罷了……月青城慢慢地抬起手，收了遠處佈下的虛幻的敵軍。
“爹爹！”
楚長懷從敵軍中衝出來，滿臉驕傲欣喜，他向楚彎彎走過來，一把撈起楚彎彎放在馬上：“哈哈哈，爹爹贏了！贏了！走，小丫頭，我們回家！”
“嗯！”楚彎彎含著激動的淚光，大眼睛裡滿是幸福。
“太好了……楚郎。”楚夫人也是欣喜地說不出話。
月青城默默地看著她一把撲進父親懷裡，看著她笑的那麼燦爛，即使是在夢裡，他也不捨她傷心難過，罷了……
楚彎彎抱著楚長懷的脖子，將腦袋安逸地擱在父親的肩膀上，她睜著大眼睛，忽然無意識地看向月青城所在的方向。
漫天飛雪飄灑著，她看著遠處那道孤寂的白色身影，彷彿一眨眼就要消散在風裡，與白雪融為一體了。
“哥哥……”不知為何，楚彎彎心裡彷彿有什麼撞了一下，鈍痛。
“嗯？”楚長懷疑惑地看向楚彎彎。
“那裡……有個哥哥……”五歲的楚彎彎咿咿呀呀地伸手指著後面，在夢裡，她並不認識他是誰。
楚長懷聽她這樣說，轉身看向後面，可是除了風雪，再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