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call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飛速地將話題帶了回去:“那個.....我馬上去換!說著轉身‘蹬蹬蹬’地逃了。”
高跟鞋摩擦地面的聲響急促地打破空氣中的安靜,姜城看了眼床上雙目緊閉不為所動的人,笑容淡了下去。方才是他太心急了,急於求證多日以來心中的惑亂,口不擇言提到寧夏,她定是想起了那個人......
姜城想到了什麼的時候,發現自己兩指間加了根溼過溫水的棉籤,正小心地在她乾燥的唇上輕輕擦著,若是Recall沒有離開,就會驚駭他動作連帶著神情都極盡溫柔,手勢之熟練,不知道是因為野外生存的需要練得多了還是照顧人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周身毫無戒備——像是用全部心力呵護著什麼無價之寶一樣的虔誠。
許是真的太疼了,已經難以忍受到就算服了藥在睡夢中眉頭也輕蹙著,難以安然。
滿身滿臉的血汙再一次毫無顧忌地衝擊著腦膜,姜城的動作停滯,眼睛裡僅存的溫度一降再降,以至於大步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眾人以為甘廖的傷口感染即將撒手人寰了。
練南找回自己的聲音:“執行者追蹤到了位置,一直在監視著,但是目前幕後的人是誰還沒有訊息。”
“抓回來。”姜城曲起的手指在電腦桌上敲出警示的聲音:“幾個廢子還用考慮是不是會打草驚蛇嗎?單靠幾個嘍囉就能抓到Boss,那還要你們幹什麼吃的?”
“是。隊長。”
姜城風一樣的進來,又腳步生風的走了。
眾人:“......”
他來就為了交代抓人?練南看了看一旁的呼叫機,突然不知道“多此一舉”該如何解釋。
“副隊,這......”
赫連西揚收回目光,替剛剛那位“氣急敗壞”的隊長下了具體任務:“你去吧,記住,不要留下痕跡。帶上新來的兩個兄弟去看看。”
“老規矩嘛。”練南從剛才的懵逼狀態回到接了任務的躍躍欲試:“放心——練茶練水,跟我走一趟!”
一梭子的彈殼急躁的四下跳動,姜城一邊退膛一邊摸出一手心的金燦燦的子彈。
“怎麼?練風的狀態不好嗎?”
把子彈耐心地安放在槍膛內,“咔嚓”一聲,將其扣在手邊的槍扣上。
“第一,人也救了手術也做了剛剛也醒了,正在良好的恢復中,狀態沒有不好。第二,她還不屬於我們隊伍內部正常的編制隊員。所以,她叫甘廖。”
赫連西揚一手撐住跳臺坐了上去:“第一,雖然你在極力隱藏,但是你的心很亂,想否認嗎?第二,‘風’這個字是誰起得啊?”
姜城轉身,露出個危險的笑容:“你哪隻眼睛覺得我心神不寧,喜怒形色了?”
“哦,這個嘛。”赫連西揚毫不猶豫:“倒不是眼睛,只是兩隻耳朵從Recall那裡聽了不知道是不是該聽的。”
“是嗎?”
赫連西揚微笑著預設,沒有一點出賣隊友的羞愧和不自然。他想知道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八卦:“這麼說,是真的了。”
姜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那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既然恢復得很好,你怕什麼?”
這一次姜城連冷笑都懶得施捨,掉頭走了。
他怕什麼。這天上地下,要鮮血,他給;要頭顱,拿去;刀山火海還是槍林彈雨,是踩著隊友屍體和敵人拼盡餘生最後一次力氣還是死後無人記得屍體無人收斂?他怕什麼。
他最怕的,不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她出事。
為國效力是信仰,是習慣,代價如何,甘之如飴。
可他,只要她活著。
她既然選擇這條路,那如何走下去,就由不得她。只要他一息尚存,只要她,尚存一息。
練風。練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