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池連進宮到宮羲予醉酒被阿嬋攙扶下去休息一共也不到半刻鐘,留滿殿舞姬樂師和池連大眼瞪小眼。
被扶著七拐八彎回到寢屋,宮羲予一直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莫名其妙就開始渾身打骨子裡發冷,突然有些擔心被自己牽連進來的池小花,讓阿嬋回去後立刻送他離開。
阿嬋其實不放心宮羲予一個人,但是主子有吩咐還必須聽,只好應聲退出房間。
臥房裡擺著兩個燭架,零星火苗匯聚起來也亮堂得很,可宮羲予還是不安。
這種感覺最近幾天一直沒斷過,但都還在她可以忍耐的範圍內,現在突然像是壓抑過分後的爆發,讓她整個人甚至都有些站不穩。
半刻鐘之後,宮羲予估摸著阿嬋和池連應該快離開了,起身推開窗往聖女殿大門的方向眺望,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
這是什麼味道?
空氣中有股非常淺薄的菸灰味,要不是宮羲予現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提心吊膽,估計也是聞不到的。
隨著菸灰味的愈發濃郁,屋裡的燭火突然開始跳躍的更快,噼啪的火星爆開聲不絕於耳。
聖女殿的寢屋在三樓,這個高度掉下去,宮羲予多多少少有點雙腿發軟,哪怕輕功已經不錯了還是下意識的恐懼。
她只猶豫了一下,這時候整個聖女殿的味道已經完全不對了,誰都能察覺到危險,她試圖趁外面尚還安全開門走下去,誰知道一拉開門,印入眼簾的就是一具被掛在門口的腐爛屍體,頭朝下稀稀拉拉滴著黑紅腥臭的血,屍體後面的地上,已經全都是默默綻放的火苗了。
宮羲予感覺自己的手在抖,強忍著不適,用袖子擋住手撥開那屍體倒垂的亂糟糟的頭髮。
果然,是眼眶空洞流著血的國師。
寢屋離剛才喝酒的大殿有點遠,但宮羲予還是能隱約聽到那邊的慌亂尖叫,舞姬的,樂師的,以及倒塌聲,撞擊聲,還好,好像沒有阿嬋和池連聲音。
外面註定是走不了了,宮羲予一狠心,拖了寬大礙事的外衫,隨手找了根髮帶把長髮束起來,然後撐著窗框閉眼翻了出去。
宮羲予不知道火的味道為什麼會對她影響這麼大,以至於她在翻窗的時候不小心聞到些許,整個人就失控了。
感覺有人扼著自己的脖子,無法呼吸,眼睛被燻得生疼卻閉不住,整個人近乎抽搐般發抖,四肢比往日更誇張的冰涼,哪還顧得上輕功不輕功。
自由落地的同時,她腦海中好像閃過了無數畫面,看不清,亂七八糟全部擠在一起,最後在一場大火中紛然湮滅。
畫面裡的大火中不光她自己,還有另一個人,很熟悉的草木味,卻被燒得一塌糊塗,讓她頭痛欲裂也分辨不出來究竟是誰。
“羲和!”
因為太過雜亂的畫面擠進腦海,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要狠狠摔在地上的事實,被人穩穩接住的一瞬間才終於閉上眼睛,臉色煞白,唇色都是灰的。
“羲和?我在呢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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