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前些日子提到士人這個話題,馬超也不會這麼敏感,但恰恰是馬超的眼光已經放在長安朝廷的時候,看到華歆的這幅字帖,就不得不讓馬超往其他方向聯想了。
蔡邕與華歆,都是毫無爭議的屬於長安士人集團的。而長安士人集團對於朝廷的態度,也都是很堅定的。蔡邕雖然被董卓提拔,但那是因為受了董卓的脅迫,不得不從。
而前期,蔡邕與董卓,可能還有一段時期的蜜月期。但後來隨著討董聯軍的建立,關東士人對董卓的打擊越發激進,董卓對大漢朝廷的態度愈加無視殘暴,蔡邕心中不可能不對董卓有幾分惡感。而外出遊歷與留在扶風不回長安,就有可能是明證。
更何況,此時的董卓,對權欲的操縱,已經到了一種令士人們忍無可忍的階段!
那隨著賈詡潛入到長安的暗影們,傳回來的第一次資訊,就是董卓把他董家的人都封了大官兒,甚至連襁褓中的嬰兒都封了侯,女的封了邑君,都享有食邑供奉。
其中,董卓最喜歡的一個叫董宜小女兒,就是說要嫁給馬超的那位,給封了渭陽君。不僅如此,在封拜儀式上,董卓還強令在京計程車大夫們當她的儀仗隊侍從。
在這個夫權至上的時代,讓這些體面計程車大夫們在大庭廣眾之下伺候一個女人,一個剛成年的女娃娃,對他們是多麼大的侮辱!他們顏面掃地,再也沒臉見他們關東的親人,沒臉面對天下的百姓。
士大夫們滿腹經綸,熬了大半輩子才做到朝廷的官職,卻連董家的一個小孩子都不如!此等侮辱,已經讓長安計程車人集團怒火中燒!
同時,董卓還讓一個叫劉囂的爪牙當司隸校尉,指使他以“為子不孝,為臣不忠,為吏不清,為弟不順”等罪名逮捕官員和百姓,殺死他們,沒收他們的財産。士大夫們一個個人心惶惶——一旦讓這個叫劉囂的瘋狗咬上一口,就會家破人亡。
士大夫們因為不能接受武人專政而反對董卓,董卓便以恐怖統治讓他們屈服,用人格的侮辱來打擊他們的尊嚴,踐踏他們,讓這些高傲計程車人象狗一樣匍匐在地上——你們不是看不起我這樣的武人嗎?你們現在的體面連狗都不如!估計這就是董卓的邏輯,是他在邊境為官時對付那些暴民的成功經驗。
但他用錯了地方,他的做法只能在士大夫們心裡埋下刻骨的仇恨,而不會從內心屈服,等到清算這一筆筆血債的日子,士大夫們便要董卓及他的全家,直到董卓種族的最後一人,承擔這一切的責任!
他們對董卓的反抗不會停止,除非一方被徹底從上消滅。
在這個鬥爭中,王允成為朝中士人的代表人物。之下所有的長安士人,都毫無條件、甚至說是毫無退路的加入當中。
馬超不在乎長安紛亂有多血腥,他在乎的是:是不是除了董卓將眼光放在了馬韓兩家之外,那些士大夫們,也已經將目光放在了這裡!
當然,僅僅憑這一幅字帖,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馬超卻不能有一絲防松,因為他沒有任何本錢來賭這一把:輸了的結果,就是成為董卓與長安士人政治鬥爭的炮灰!
“琰兒,某還有事兒,改日再來!”想到這裡,馬超疾步走開,臉上,是一抹難看至極的神色。
“超哥哥,汝怎麼了,是琰兒哪裡做錯了嗎?”蔡琰不解,看到馬超如此神色離去,她心中不禁有一絲害怕。
已經到了門口的馬超,猛然想到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趕忙放鬆了臉部肌肉,輕柔說道:“與琰兒無關,是某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而已。”
“哦,原本還想讓超哥哥也留下墨寶,如此看來,琰兒只能恭送超哥哥了。”蔡琰嘴上說著,但看神色,卻是有些不滿。
“留下一副字帖?”馬超思考了一下,詭異地笑了,隨即說道:“似乎這樣也很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