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顯一下子呆住了,人心的險惡遠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官場的黑暗更是讓他無法理解。
林侯沒心思和兒子多說,換好官服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侯夫人心中莫名覺得有些不安,卻又攔不住丈夫堅定的步伐,只能站在大門口翹首以盼。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隨行的下人神色倉皇的趕了回來,侯夫人沒有看到熟悉的車轎,立刻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夫人,大事不好了!侯爺走到宮門口時突發心悸,眼瞅著就快要不行了!”
“什麼!”
侯夫人只覺得眼前一陣昏天暗地,要不是兒子及時扶住,她只怕早就栽倒在地。
林世顯眼裡幾乎快要噴出火來“父親剛剛出門時還好好的,怎麼可能說不行就不行?你們這些廢物,竟然敢在這裡大放厥詞,小心我割了你們的舌頭拿去餵狗!”
“大少爺有所不知,侯爺的心悸之症由來已久,只是不想讓您和夫人擔心,所以才一直瞞著你們!剛才經過宮門時,侯爺和看守宮門的禁軍爭執了幾句,突然一口氣上不來就倒了下去!”
“侯爺……他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快帶我去見他!”
林侯老倆口算是京都城內數一數二的模範夫妻,兩人相濡以沫數十年,從未紅過一次臉。侯夫人一直把丈夫當成自己頭頂的青天,一旦天塌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林侯突遇不測的訊息很快傳到皇帝耳朵裡,他命令宮人將他安置在前殿的一處宮院,讓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全都前來會診。
按理說林侯既然知道自己有這樣的病症,勢必要提前做好準備,可發病時他身上竟然連一粒最普通的護心丸都沒有,以至於錯過了最佳的急救時間。
林世顯帶著母親趕到時,歐陽克正帶著一幫太醫正從房間裡退出,那陰沉的面孔看得人絕望無比。
“小侯爺恕罪,我們已經盡力了,您還是抓緊時間帶夫人去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吧!”
侯夫人已經快哭暈過去,林世顯的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兩條腿也變得不聽使喚,幾乎是被宮人拖拽著來到床邊。
林侯已然到了彌留之際,整張臉散發著一種死寂的灰暗之色,林世顯心頭一痛,猛地跪倒在地。
“父親!”
聽到兒子的呼喚,林侯艱難的睜開眼睛,眼神之中滿是不甘與悲憤。
“兒啊,父親窩囊了一輩子,萬事都不與人爭鋒,只求能夠換得林家的安穩與富貴,可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落得這個下場。父親心中悔恨萬分,你一定要以我為戒,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有機會在這世上走一遭,就一定要活的轟轟烈烈,哪怕是死也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林世顯用盡渾身的力氣握著父親的手,生怕一個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父親,兒子不孝!若不是因為我,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您為了兒子憂心操勞,兒子卻從未盡過一天的孝道。我求求您,您一定要堅持下去,我已經派人去接小谷了,她一定能有辦法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