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哲清雋地望著宮黎川，未語。
他稍稍抬眸，清淡地向夜御辰瞥了過去，隨即伸手撥開攔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遲疑片刻後，便款步向他走去。
“究竟如何？”薄涼緊緊蹙眉。
溫予哲斂起眸光，他輕抿著唇瓣，有些遲疑地將手中的紙遞了過去。
聽到沉穩的步伐聲，夜御辰的背部一僵，他緩緩將大掌從雙眸移了起來，像生鏽的機器一般，遲緩地抬眸。
一張白紙，赫然被遞到眼前。
“拿走。”夜御辰嗓音顫抖得厲害。
溫予哲的指尖微微用力，他並未將那張白紙收回，反而遞得更近。
夜御辰遽然起身，低吼道，“我說拿走！”
他當然清楚，以慕晚傾現在的這種情況，在手術室的燈尚未熄滅時，溫予哲遞給他的會是什麼檔案。
他不想看……他不想籤這個。
他只想讓慕晚傾安然無恙，安然無恙地從手術室裡出來，安然無恙地醒過來，然後……如願以償地嫁給他。
“逃避有用麼？”
溫予哲嗓音微涼，“鄭博還在手術，其他醫生更不敢出來把這份檔案給你。”
夜御辰緊緊地攥起雙拳。
他側首將眸光移開，闔上雙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心臟卻好似被阻塞了一般，無論他如何舒緩，都堵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她的動脈瘤破裂了，病情在急劇惡化，情況非常危險，心臟隨時都有可能……停跳。”
溫予哲倏然將夜御辰的手臂扯過，將那張紙拍在他的手裡，“這張病危通知書，你就算不籤，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聞言，所有人都僵硬住了。
雖然他們早已猜到結果，但從醫生口中聽到這番話，再見到那張病危通知書，崩潰和絕望的情緒，還是再度湧了上來。
“不可能……不會的……”
溫詩嫻緩緩搖頭，她輕聲道，“我做手術時也被下過病危通知書，但依舊痊癒了。”
溫予哲將眸光投去，在看到溫詩嫻的那張臉時，倏然怔了片刻，但他並未在意這些。
“下病危通知書只是醫院的流程。”他眉目微深地望著夜御辰，“慕小姐的求生意識很強，鄭主任也在盡全力。”
病危通知書，並不能判決她生命的終結。
這張紙，甚至早在慕晚傾剛被送進手術室前，就給遞給夜御辰簽了的。
夜御辰這才將掀了掀眼皮，他攥緊手中那張病危通知書，垂眸望著紙上的名字，那讓他心心念唸的三個字——慕晚傾。
“籤吧。”溫予哲輕拍著他的肩。
面臨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任誰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會沒事的。”
真的永遠都只有四個字——會沒事的。
可事實究竟是怎樣，所有人心裡都再清楚不過了，但同樣也……不願相信。
“還有多久？”夜御辰大掌顫抖著，在病危通知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他想她了……好想現在見到她。
溫予哲回首望了一眼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如實地搖頭道，“不好說。”
這場手術的時間，史無前例的久。
沒有人願意放棄，更沒有人……敢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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