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一起坐在馬背上,大手抓著小手,燕歷鈞慢慢教導她掌控韁繩。
他暗自發誓,從現在起,要漸漸地把她想學的、必須學的,慢慢教會,身為燕歷鈞的女兒,她有權得到最好的教養。
馬走得不快,他坐在她背後,當她的倚靠。
這幾天,他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我會用一輩子當你的靠山”、“我會一輩子疼你、愛你、寵你”、“我會一輩子護你、顧你……”同樣的話,一講再講。
然後單純的小女生被洗腦了,相信他說到做到,會完成所有和“一輩子”有關系的諾言。
只是她覺得奇怪,木槿曾經教過,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可大叔長得很好,一點都不奸也不盜。
點點問:“為什麼大叔對我這麼好?”
他理直氣壯回答,“因為我是你爹。”
點點更糊塗了,為什麼大叔會變成爹,這是兩種不同的關系呀。
她想找姑姑問清楚,可燕歷鈞阻止,“姑站太累了,不打擾她。”
她想問小姑姑,為什麼自己會平空多出一個爹。
燕歷鈞說:“小姑姑病了,得休養。”
他霸道到極點,不給任何人否決自己身份的機會,在點點沒有全盤接受他這個爹爹之前,誰都不能影響她的認知,所以將她們控制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有個爹疼點點不好嗎?如果你不喜歡,我不當爹就是了。”以進為退、欲擒故縱,他雖然不愛讀書,卻也讀過幾本兵書。
口氣很淡,但失望感很濃,濃到點點不忍心,猶豫再猶豫之後,說:“既然你喜歡,就當我爹吧。”
點點的同意,讓他高興到無法自控,抱起點點猛轉圈,一圈接著一圈。
近年,太陽越來越大,燕歷鈞說:“進馬車歇歇,吃點東西,很快就到家了。”
“家?山上的家還是冀州的家?”點點問。
“都不對,是爹的家、點點的家,爹保證點點會喜歡。”不喜歡的話,他就搞到她喜歡為止,他不介意當女兒的奴才。
她想了想:問:“姑姑呢?住嗎?”
“住。”她敢不住?他欺負她的歷史很長,從很多年前開始,直到現在,甚至很多年以後……都不會結束。
想起上次的溝通,他黯然了眸光。
“小姑姑呢?也住嗎?”
“也住。”就算點點想讓城裡的遊民全住進來,他也沒意見。
燕歷鈞的答案讓她很滿意,點點笑答,“好,我們回家。”
他不知道點點一句簡單的“我們回家”,心就可以這麼滿、這麼漲,不知道一座空洞卻華麗的王府,在套上“家”這個名詞時,竟會變得那麼可愛。
他,喜歡他的家。
拉緊韁繩,停下馬匹,燕歷鈞把點點抱下馬,送進馬車裡,他正準備跟著進去照料時,木槿罵人的聲音傳來。
隨平急死了,真想再度點上她的啞xue,可是木槿拿著簪子抵住自己喉嚨口,一副“你敢點,我就敢死”的氣勢。
他軟聲哀求,“不要生氣,這是為你好,我跟你講過,主子爺脾氣不好找時候,千萬不能同他槓上,我知道你有話想說,再過不久就進城了,等回王府安頓下來,主子爺洗洗睡了、養足精神,脾氣好轉之後,我保證,你想講什麼話,我都幫著你。”
隨平的臉苦透了,短短幾天便染滿風霜,不是因為這位姑奶奶難伺候,實在是主子爺的脾氣壞透了。
點點醒的時候還好,點點一睡,那張臉就跟千年寒霜似的。
如果是過去,爺罵罵喊喊再踹上幾腳,發洩過了,脾氣就會好些,可現在……不行吶,點點掛在他身上,說話不能大聲、動作不能太大,主子爺小心翼翼,深怕嚇著點點。
於是這一路上,主子雖然表現得無比溫和,但目光落在冉莘姑娘那輛馬車上頭時,經驗老道的他們都曉得,爺腦門上正冒著熊熊烈火。
暴風雨前的寧靜吶,所有人都把皮給繃緊了。
“嘴巴長在我臉上,我什麼時候要講,你管不了我!我再也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們王爺胡扯,受不了他用臆測殺人,他根本不是男人,完全不知道冉莘為他受多少冤枉,還這樣說她,他沒有良心……”
“姑奶奶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再忍忍,我們馬上……”隨平只差沒跪地求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