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只覺眼前一花……
喉頭已然一涼!
只見不知那個時候,如何出手……
一柄古樸陳舊的古刀,其圓鈍的鋒口,已架了在趙匡胤的頸項之上,冰冷的感覺,非是從刀鋒處傳來,卻是那執刀之人,此刻所散發出來的漫天殺氣……
但趙匡胤的武功與日俱深,現下的修為,比之當日在碧春樓中初戰楚秋生時,已不可再同日而與,一招失利之間,精神隨即拿緊,進入那“五心向天”的境界,接著足下一移,已往後避開……
“噗!”
一聲輕向過後,趙匡胤再沒有動……
不是他已不能再動,而是他,不敢再動!
即使已祭起了“五心向天”的精神境界,那一柄古刀的刀鋒,卻還是跟著他的身影,如影隨形地,緊貼在他的咽喉之上,只要執刀之人有意,催勁一發,他便不死也得重傷。
“表弟,不可!”
隨著這一聲吒喝之聲,刀鋒霍地離開了趙匡胤的喉頭,趙匡胤一驚之下,又退了三步……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李碧峰,倏地開口,卻只冷冷的吐出一字:“說!”彷佛趙匡胤於他的眼中,便如全沒價值的囚犯一般……
“是……他是我的義弟,張出塵。”
此言一出,趙匡胤心中感到深自羞慚,在李碧峰的死亡威脅之下,竟又再一次的出賣了張出塵。
李碧峰冷冷地道:“表哥,此人自稱趙匡胤,想來便是當日在東門縣守城,礙我大事之人。”
徐鐸聽罷全身一震,抖聲地道:“你這個義弟張出塵,是否就是當日在東門縣城中,跟你一起守城的黃泉冥龍古厲生?”
趙匡胤點了點頭。
徐鐸向後退了一步……
普天之下,現下又有何人,可使徐鐸後退一步?
但……他退了……
他的心中忽地空洞,腦海之中,亂成一遍……
心中憶起了對顧落陽的承諾,這個故人之子,明明便在自己跟前,重創之下,武功盡廢,自己竟還茫然不知,跟他說此生難再動武……
徐鐸猛地沖向趙匡胤,抓著他的雙肩,厲聲喝道:“他現下人在哪兒?”
但趙匡胤卻不知他心中所想,看著李碧峰與徐鐸的反應,便只道他們要找張出塵出來殺掉,幸好他現下真的不知張出塵所在,遂說道:“他剛剛才把我騙出城來,獨自走了,我也不知他到了何處。”
李碧峰冷然道:“想不到找了十年之人,竟然便是大名早己傳遍江湖的古厲生,看來你也不會跟我辦這淌差事了。”徐鐸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你小心了。”轉身便欲離開,卻忽地停下步來,說道:“此人是他的義兄,不要傷他。”語意之中便罕有地以命令的方式說出,李碧峰點了點頭,冷笑道:“這樣的武功,殺起來也沒勁兒,一起走吧。”
徐鐸與李碧峰隨即飄然而去,剩下趙匡胤獨自一人呆呆的站著,終於無力地,緩緩的坐了下來……
他的手按在地上,默默細想,自出道以來,他憑著家傳武功,少林真傳,在年青一輩中可謂罕逢敵手,雖未能擠身當代高手之列,卻已漸露頭角,鋒芒畢露,再加上機變靈活,外貌俊朗,以及身為少林方丈徒弟之利,在江湖上往往都能占人於先,或被受重視。
可是今天先是被司馬雲龍如長輩般嚴詞訓斥,複又在徐鐸與李碧峰二人的武功壓力之下,出盡洋相,備受奚落,徐鐸乃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絕世高手,也還罷了,但面對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李碧峰,雖說趙匡胤乃是在昨天才力拼蔣出雲以致身受重傷,晚上又因與柴榮及趙普詳談軍機要事,這日又已全力運功疾跑半天,早已疲累不堪,但竟連一招也接不了,實在不由自主的甚感羞慚,一股十分不忿的怒火由心而起,不禁緩緩的伸手放進懷中,緊緊的握著趙匡濟經張出塵之手所留下的內功要訣,想起當年趙匡濟臨終前的一句說話……
“記著,從此去到那裡,也要高高在上,連大哥那一份都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