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陰暗的天空似乎低了許多,給人一種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使人難受,也使莊容北的心似乎被緊緊地揪著……
她從醫院出來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家裡,給丈夫安頓了幾句,帶著生活用品就走了,這次出門不知道在外面要待多久。她出了村莊後,望著風雨中的連綿大山,不由得陣陣悲痛從心頭湧出,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心裡喃喃自語道:“蒼天啊,你告訴我,那大門上的鼠藥究竟是怎麼回事,隔壁父子到底是怎麼死的?如果說是我家容南下的毒,那他又是為什麼?可是,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我家容南絕不是那種給人下毒的人!他生性膽小,心地善良,從不與人爭高論低,長大了懂事了又怎麼回去做那傷天害理的事呢?是不是那父子們的死另有原因,是不是公安上搞錯了,請你回答我!”
又是一陣風雨,似乎比她剛出門時更大了,這是對她的回答嗎?風還在吹,雨還在下。莊容北撐著傘揹著包在風雨中行走,她必須得走到那個開往縣城的乘車點,到了縣城再坐車才能去市裡。這次她必須得給容南請一位律師,還要把一些材料和自己的想法告訴律師。不僅如此,她還要去法院。
人常說,一場秋雨一場涼,幾場秋雨天氣寒。在山裡,這種氣候變化尤為明顯。風雨中的莊容北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焦急地等著盼著瞭望著。茫茫雨霧中終於有了響聲,當近前時卻是一輛重型卡車,輪子下濺起的水花噴得容北不由得倒退著。又過了一會兒,去縣城的班車終於來了。
當她再次登上去市裡的車時,雨更大了,車前的刮雨器剛一轉過,那雨水就像往下倒似的又流了下來,車外的景物都被淹沒在了濃濃的雨霧中……
她終於到了市裡,城市畢竟是城市,即使在這雨天,人流依然熙熙攘攘。她穿過人群,無心欣賞那琳琅滿目的商品,邊走邊問走向市中級人民法院。
當她路過一堆人時,聽到有人在哭。抬頭看去,這些人是在市信訪局的門口。於是她也停了下來想看看這些人在幹什麼。這時候,一位與她年齡相仿的女人看了看她問道:“大妹子,你也是來上訪的?”
莊容北看了看這個人點著頭嗯了一聲。她又說:“一看你就是第一次來這裡,我已經是第五次了。”
“你來了這麼多次,想說的事有沒有結果?”莊容北問道。
“唉,就是因為沒有結果,這不是又來了嗎?其實走這條路也是很無奈!我家的房子被人強拆了,在強拆中,我的嫂子出來阻擋沒擋住,還被拆房子的挖掘機給撞得昏迷不醒五個月了,相關部門只說處理,可事到如今,好好的房子變成了大坑,嫂子還在醫院裡,這事就再也沒人管沒人問了。我們告開發商,開發商說是村上同意的,問村上,村上負責人說,誰撞的就去找誰。找那個撞人的,現在也找不到了。給派出所說,派出所說可以先進行前期調查,有了線索就立案。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病人的治療不等人,醫院說再不交費就要停藥。現在我哥和他們的孩子們都住在我家,而我家地方也不大,我的女兒已經上了高三,明年還要參加高考,孩子回到家裡連個寫作業的地方都沒有,父母的年齡也都大了……”
“那你有幾個孩子,你哥他們……”
“我有三個孩子,我哥有倆,光這五個孩子的吃穿學費都不得了。前幾天,我公公摔了一跤腿骨折了,現在石膏還沒有去掉。你說我們家的生活……唉,這日子還怎麼過呀!”
“那你來了這麼多次,見到他們這裡管事的人沒有,人家怎麼說?”
“就是還沒見到才不甘心!聽那些見到管事的人說,他們也是來過多次,有的是在第十六次上才見到的。”
“為什麼這裡管事的人這麼難見?”
“因為想問事的人太多,要排隊領號,我的號是三百多,我今天來也就是想看看我的前面還有多少人。”
“從你第一次來到排上現在這個號,你用了多長時間?”
“差不多快一個月了。即使按號輪到了你,人家也只是將你的相關資訊登記下來,在這裡問題也得不到解決,他們只說會將問題轉交給相關部門,讓當事人耐心等待。這些都是別人說的,到底怎樣我還沒見到管事的也說不準。”
聽到這些,莊容北暗暗思忖,這條路自己不能走,因為弟弟等不起!從這個人的交談中,讓人看到的都是些悲痛和傷心,甚至絕望!於是,她一扭頭堅定地離開了人群,朝著市中級人民法院走去!
當她向接待她的法官陳述了案情和其他相關情況後,這位法官告訴她,打官司憑的是證據,換句話說,誰的證據有力,法官就會採信誰的,尤其是這人命官司更是這樣。按現在所說的情況看,應該立刻請位律師,因為根據國家相關規定,律師是有一定法律身份的人,他們有權利詳細瞭解案情以及與案情相關的其他方面的資訊,然後以自己的合法身份向法官提供證據和建議,這樣比家屬行事更方便。再則,如果被告卻實是無辜的,那就要向法庭提交新的證據來證明被告的無辜,那麼法官自然會根據所提交的新證據,用法理作出判斷。現在,這個案件中的被告一審就被判了死刑,如果沒有新的證據出現是很難推翻原判決的。
聽了法官這些解釋和其他的資訊後,莊容北明白了弟弟之所以這麼快就被判刑,是因為受“疑案從有重案從快”的影響。現在要使弟弟重獲新生就得有新的更有力的證據!於是,她決定聽從這位法官的建議立刻聘請律師,一定要用法律的手段救出自己那無辜的弟弟,讓通透的法律還他一個清白!
當這位法官收下了她提交的上訴狀後,她的內心深處慢慢升起了一種新的希望,那就是弟弟一定能獲救!她向法官深深地鞠了一躬,當她直起身子的一瞬間,法官發現她含著淚的眼裡閃著堅定的光。
走出了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大門,她開始在市裡各個律師事務所諮詢打探著請律師,最終在某個律師事務所請了一位名叫梁燕竹的女律師來當莊容南的辯護律師。她將自己所帶的材料交給梁律師後,又詳細地向她說著其他的情況和自己的想法。梁律師邊聽邊在本本上記著邊詢問著……
就在莊容北在市裡忙這些事的時候,醫院裡的母親病情有所好轉準備出院。關明月勸婆婆再住幾天,待她先回家收拾一下再來接她,老人聽媳婦說得在理,也只好等待著。
當關明月急急忙忙趕回家時,卻發現自己的家已經是房倒屋塌成了廢墟,一陣眩暈使她眼前發黑,身子一軟靠在了一棵大樹上,她只覺得黑暗中有一種很恐怖的聲音傳來:“拿命來,還我性命……聲音未了,一張偌大的猙獰面目向她走來,她還沒發出喊聲就倒在了樹旁……”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睜開眼睛,身旁的人驚喜地說:“明月醒了,明月醒了!快端點水來給她喝!”
“我這是在哪兒呀?”朦朧中的關明月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有氣無力地問道。
“明月,我是你秋菊嬸,你不認識我了?”
“秋菊嬸,我在那裡呀?”
“明月,你在我家的炕上躺著呢。下午,我們去地裡路過你家門口,看見你躺在樹下昏迷不醒,就急忙和你趙叔用架子車把你拉到了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