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第一封走天嶺宗領地,由天方子前輩護送;第二封走北方水路,與牧師兄彙合;第三封,走水路經過道印門領地,由元如師兄接應。哪一路出了問題,便是對應的長老洩露了訊息。”
他們只要不談及感情,彼此便是心有靈犀,顧餘生為這默契滿意地點了點頭,終是道出了困惑師父許久的謎題答案,
“萬卷峰負責整理情報,要壓下陰寒山之事很容易。我們剛把鶴五奇帶回,他便來要人,只怕是為了掩飾其身上的秘密。師父,若我猜得沒錯,如今的淨世宗內應,便是文溯長老了。”
釋英早知長老之中必然存在問題,如今終於鎖定了疑犯,雖下意識攥緊了自己衣角,神色卻是一凜,只道:“此事不宜聲張,你我合力,先將他拿下。”
這個訊息顧餘生清晨便已收到,然而,令他在窗前沉默許久的卻不是此事,而是猜出內應時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那是他持劍斬下文溯長老頭顱的場景,還有,因同門意外戰死而在滄浪峰守了一夜的釋英。
那晚,釋英沉默地為死去的劍修燒著紙錢,而顧餘生,獨立於滄浪峰至高之處遠遠看了他一夜,卻始終沒有再靠近自己最重要的仙草。
“師父,你說未來東靈劍閣所有長老都會戰亡,可你不知,文溯長老,是我殺的。”
他的記憶皆儲存在劍神之心中,唯有碰上觸動心境的事物才會覺醒,那個隱瞞了一世的秘密,如今終是向釋英說出了口。
那時的他只是與釋英不熟悉的新掌門,時刻都在掩飾自己曾為淨世聖徒的可疑身世,不敢讓青囊長老知道自己內心的執念,所以每日都活得很辛苦。殺死文溯長老後,他害怕釋英不相信自己,便將一切都隱瞞了下來。
那一世,他活得小心,愛得很累,直到死去都不曾從兒時陰影中掙脫,雖是天下最強修士,到底不成樣子。
釋英始終疑惑,顧餘生為何突然就不來穿林峰了,如今才知,竟是因為不敢見他。原來,掌門思慕了他百年,卻始終不曾信過他。
釋英素來淡然,按理說得知此事也不該有什麼反應,然而不知為何,一想到這一點,胸口便不自覺地氣悶,他深吸一口氣,神色嚴肅地看向坦然認錯的徒弟,“餘生,可知我為何從未懷疑你與淨世宗有所勾結?”
這個問題讓顧餘生頓時一愣,他試探著道:“因為我是你的徒弟?”
然而,釋英只是認真地看著他,淡淡道出了自己昔日的心情,“不,因為你是我最為信賴的東靈劍閣掌門。顧餘生,在我眼中,你便是人間最後的正義。”
釋英對人的感情很是懵懂,只能在別人詢問時做出真實回答,若顧餘生不問,自己根本不知該和掌門說些什麼。
現在也是如此,掌門居然不相信他,他很不高興,可又想不出要說些什麼,最終只能認真道出事實,
“顧餘生,與你再會的第一天,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論付出任何代價,我要你安好。我這樣對你,你該對我全心信賴,若再胡思亂想,莫怪為師揍你。”
仙草仍然學不會人的甜言蜜語,然而,就是這樣皺眉訓斥的模樣,落在顧餘生眼裡卻是勝卻世間春暉。他突然意識到,對生死看得很淡的釋英,卻唯獨執著於要讓他活著。隱藏在這份執念裡的感情,是足以跨越百年時光的思念。
原來,那一世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他已經把仙草養出了花骨朵,自己卻沒有發現,就那樣毫無知覺地赴死,當真是個大傻子。
釋英對他好,並不是因為他是新收的徒弟,而是因為他是顧餘生。仙草根本沒有收徒授道的興趣,但是,為了顧餘生能夠安好,他要做世上最好的師父,要滿足徒弟所有的願望。師父的邏輯一直都是如此簡單,是他沒懂,這才屢屢給自己添堵。
顧餘生終於理清了師父的想法,心中暗罵遲鈍的自己,意識到有話直說才是和師父長久相處的最好方法,這便鄭重道:“好,若我再折騰自己,師父便揍我。”
作者有話要說: 釋英:徒弟不止精分還天天腦補虐心大戲,我該怎麼搶救他?
元如:可能是本子看多了,找個道侶可破。
顧餘生鋪床):師父,我需要吃藥。
釋英疑惑):什麼藥要在床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