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亡三)
驢車走得更慢了,剛才車上是許七和她的兩個孩,許八郎還能夠坐在車轅上趕車,可是如今又多出了一個病得快死的壯漢來,許八郎只能跳到地上,一邊走一邊趕著車。
他有些不樂意了,雖然一路上一直在裝啞巴,但是此時乘著邊上沒有別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埋怨著:
“七姐,咱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活呢,你又撿了個半死人,別忘了,咱們可是在逃亡呀!”
許七隻當沒有聽到,她喃喃自語地道:
“他不是難民,他這也不是餓的,他受了傷,箭傷,就在後背,應該有些日了,這傷口已經感染了!”
她脫下了男人上身的衣服,費力地將他翻過身。
馬上看到了位於左後肩處的傷口,已經變成了碗大,四面紅腫,中間的肉發黑了,邊上全部化了膿。
“感染?”
許八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過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自己的這個七姐向來就是高深莫測,就像是這次他們從保衛森嚴的尉遲家逃出來,其間的策劃簡直完美得一塌糊塗。
許七沒有理會弟弟的不解,命令著:
“把車趕到前面的樹林裡去,咱們休息一下再趕路。”
“好!”許八郎點著頭,趕著車離開了大道,進入到了樹林中。
大道上的難民們都在急急地趕往新安倉,生怕晚了就什麼也吃不到了。
沒有誰在意這輛單獨行進的驢車,便是時時往來的那些衙役和官兵們,也沒誰去理會他們。
許七這次從尉遲家出逃,沒少帶好東西出來,當然被她當成最寶貝的還是她隨身的包,裡面有大內秘製的外傷藥和還魂丹。
這些藥物都是可以救人命的,許七是擔心出逃的時候有可能會受傷,所以不得不事先作足充分的準備。
她從懷裡抽出一把帶鞘的短刀來,這把叫作寒月的刀,是尉遲義送給她防身用的,也是她留在身邊唯一的一件尉遲義的東西。
她把刀從鞘中抽出來,寒光在陰涼的樹林中一現,便又恢複了往常的亮度。
她讓弟弟把酒囊遞過來,她知道弟弟就喜好喝這一口,他綁在腰間的兩個皮囊裝著的都是酒。
許八郎詫異地把酒囊遞給姐姐,看著她熟練地用酒將刀的兩面澆了個透,她告訴他這是在消毒。
然後,許七命令許八郎在身後壓住這個男人的身體,以防他因為疼痛而亂動。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許七便拿起這把刀開始割去男後肩的爛肉,將那些黑色化膿的地方盡數剔除,就好像是一個毫無憐憫之心的屠夫。
這個男終於還是感覺到了痛苦,掙紮著輕叫了一聲,不久便又昏死了過去。
看著姐姐如此熟練得清除完畢,見到了鮮紅的血,然後敷上金瘡藥,再用破布將傷口好生地綁起來,許八郎不由得問道:
“七姐,你還會給人治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