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樞閣的三樓很高,站在窗邊,幾乎能看得到整個偌大的花園。怪不得她在花園逗狗,元極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實在是個視野極佳的角落。
雙臂撐在窗臺上,秦梔微微探身向外,低頭看了看長樞閣,真的不見下人的影子。
入眼所看見的都是甲字衛,他們和那些桂樹幾乎融為一體,巋然不動。
“為什麼你回來之後就把下人都趕出去了?我很不理解。”看了一會兒,秦梔也沒弄明白。甲字衛雖然手腳利落,什麼都能做,但又不是下人。府裡下人多如牛毛,打掃擦洗什麼的,他們才是專業的,比甲字衛做得好。
元極坐在椅子上,將所有的密信分類疊放好,轉眼看向那趴在窗邊的人,他的視線從她的後背落在了她並非故意翹起來的屁股上,“影響心情。”
這個答案也是了不起,秦梔微微搖頭,“你是不是瞧這府裡的人都不順眼。”
“答對了。”元極淡淡的回答,靠在椅子上,依舊在看她。
“看著不順眼,還不得不回來,真是為難你了。”秦梔很無語,知道他有情感障礙,但也不用表現的這麼直白。別的不說,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還是將他當做親人的。
“知道就好。”所以這次他回來,目的是什麼顯而易見,都是為了她,讓她好好歇歇。
“那在你心裡,王爺和王妃到底是怎樣的?真的一點都不重要麼?”他的心裡,不知家人佔據了什麼樣的位置。但是看他在帝都,要元爍留下給元莯撐腰,其實他也並非沒有一點感覺。
“何為重要?何為不重要?”她的話,元極理解不了。
“家人嘛,就是後盾,有時累了或是特別辛苦的時候,想起家人就會有無限的動力。”看著遠處的花園,秦梔輕聲說著。她上學的時候就覺得很累,頭髮大把大把的掉,但是看到媽媽那麼辛苦還特別心疼她的時候,就覺得動力無限,自己的累也變成了無所謂了。
“辛苦,疲累,處於生死邊緣時,誰都沒在我身邊,亦沒有人來救我,我靠的是自己。回到這裡,他們反而覺得我很孤僻,難懂,冷血。請問,這樣的家人,我為什麼要把他們當做後盾?我相信自己就行了。”他舉步也走到窗邊,倚靠在一側邊緣,一邊歪頭看著她。
也歪頭看向他,秦梔緩緩的點了點頭,“這就叫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感情是處出來的。”
“你的論調很奇怪,按你這個說法,我應該與甲字衛感情最深才對。”元極微微皺眉,感情之說,從她嘴裡出來特別奇怪。如此來說,她和元爍相處最久,也應該喜歡他才是。
“成,我不和你理論了,沒有答案,咱們三觀有出入。”秦梔搖搖頭,決定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他有情感障礙,和他討論這個,沒有結果。
看著她,元極薄唇微彎,抬手,捏住她散在肩側的髮絲,輕輕的纏繞在手指上。
“在這兒看花園,真是一眼就看遍了。不過今兒的風不錯,想放紙鳶了。”瞧著花園裡一處空曠之地,原來天氣熱的時候那兒擺放著盛開的花。這個時節花落了,花盆就都撤走了。如今空出來了,倒是個放風箏的好地方。
“你還有這愛好呢?不過長樞閣沒有紙鳶。”元極對紙鳶並沒有較好的印象。
“搖光居有。哎,壞了,白朗送的那個紙鳶,被某個不知名的暗搓搓的壞蛋打壞了,可惜了紙鳶。”秦梔忽然想起這事兒來,不由得彎起唇角。這事兒就是元極乾的,找不到別人。
“是喜歡紙鳶,還是喜歡送紙鳶的人?”纏繞著她的髮絲,元極看著她,他很想知道這件事兒的答案。
歪頭看向他,秦梔想了想,“喜歡紙鳶。不過這個送紙鳶的人也挺好的,很單純,乾乾淨淨的。你看元爍也是個少年,但是他就沒有白朗的那份乾淨純粹,很特別。”
鬆開纏繞在手指上的髮絲,他繼而捏住她的耳朵,“如此看來,我還真壞了你的好事。”
感受他手指的溫熱,秦梔微微歪頭,弄得她癢癢的。
“你若是不橫加阻攔,沒準兒我和白朗的訂婚禮都完事兒了。”這倒是事實,絕不是瞎說。
“所以,你有覺得遺憾麼?”微微用力,想要把她拽過來。秦梔卻抬手把他的手開啟,解救出了自己的耳朵。
“你是想聽我說遺憾呢,還是不想聽?你這問題,問的就充滿了敵意。若是想討好你的人,肯定會說你想聽的話。但我嘛,就未必了。只要你能確保聽了之後不會生氣,那我就說。”歪頭看著他,秦梔一字一句道。
“你這不是已經告訴我答案了麼?”面色不是太好,他捏著她的手指,像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
“其實沒有什麼遺憾不遺憾的,我當時就在想,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話,白朗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他很單純,我能很輕鬆的看穿他,不用費腦子去研究。當然了,最好是不成親,讓我自己說了算。”是根本不能自己做選擇,這才是最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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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著她的手,一點一點的把她往自己這邊拽,最後抬起手臂抱住她,“把你這個想法扼殺在搖籃裡吧,你可以說了算,當然選擇只有一個。”
低著頭,秦梔也算變相的躲避他的擁抱,又像個鴕鳥,好像只有自己看不見就行了。
兩個人在這閣樓窗戶邊,下面的人其實只要抬頭就能看到。如此大張旗鼓,不免讓人覺得幾分稀奇。甲字衛倒是還好,長樞閣外行走的下人,有的所處的位置比較好,抬頭便能瞧見閣樓窗子的那兒的兩個人。
這種場面,大概誰也沒想到,有生之年以及不可思議系列,真是恍若見鬼了。
晌午時,補品直接送到了長樞閣,本以為能就此躲過,但她還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