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終古八十四座仙山全都被大雪覆蓋。伊岸望著殿外安靜連綿成一片的白雪,心裡卻忐忑不休,她總覺得最近有大事發生。
正沉思,衣角被抓住搖晃:“小主小主,我們去堆花燈吧!”
“啊?堆花燈?”伊岸低頭,看到疏冉一臉的天真無邪。
“就是用雪花做的燈籠,做好後堆在一起,到了晚上特別好看。小主你不知道嗎?”
伊岸點頭:“南潯很少看的到雪,就算下……也轉眼就消融了。”
“這樣啊,怪不得小主不知道呢。沒關系,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終古人,我教你怎麼玩。”疏冉隨手在閣簷抓了一把積雪,兩三下就在肉乎乎的小手中團成一個白球,然後東捏捏西捏捏,一隻可愛的小鴨子就出形了,“等一會兒,我再給它安個大扁嘴。”
“嗶呦!”疏冉又抓了一把雪,往那“小鴨子”的腦袋上按去,給它安了一個扁扁的大嘴巴,別說還真像模像樣。
“看,形狀出來了小主,等等我們去擎天山找些夜光石,往裡面一塞,然後用好看的顏料給它穿件衣服,晚上就有花燈可以看啦!”
伊岸摸摸疏冉的發髻,笑著哄她道:“想不到我家疏冉不但人可愛,手也這麼巧。”
“那當然……當然還是小主教的好。”疏冉個機靈鬼嘚瑟時不忘拍一下伊岸的馬屁,伊岸喜上眉梢,心念著:還是衛司仟那個油嘴滑舌的家夥教得好啊。
“那小主,我們先去擎天山找些夜光石回來吧。”
“好。”
倆人說走就走,跌跌撞撞走了幾裡,不一會兒只見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像一把淋了白雪的劍,直插雲霄,伊岸訝異,這不是那日和終古無厝去劍閣的山峰麼。
只是現在站在底下向上看,更覺此山淩然威壯,白雪覆蓋,懸崖測立,咫尺仙境。
因為正值朝晨,淡紅的晚霞暈染著清透的藍色天際,像仙女的水袖沾濕了天湖的水,遺落了漫天的橙紫,色彩溫潤無比,由濃轉淡,山頂蝶雲平鋪萬裡,一道金光正穿雲而出,柔光盡情的在山巒蒼雪上揮毫潑墨。
山風很冷,沿著山路往上,看得出來路是新掃的,積雪已經被新鮮的撥到了路的兩邊。
臺階上還沾著新鮮的腳印,估計是終古夜半就起來清雪的雜役留下的。伊岸看著這擎天山望不到頭的山路,不禁肅然起敬。
走了不到半裡,疏冉就欣喜的在雪堆摸出一顆石頭:“我找到一塊啦!”
“這就是夜光石嗎?”
“是呀,不信小主你掩在手裡看看。”
伊岸拿過那顆不起眼的圓潤石頭,放在手裡看,果然黑暗中,石頭就像螢火般瑩瑩地發著幽綠的光。
伊岸不禁心驚,心想這不就是夜明珠嗎?!這個,很值錢的啊!!
“疏冉,這夜光石在終古不會很常見吧?”
“對呀,這種普通石頭在終古遍地都是啊。”
“普通石頭”四個字深深地刺激到了伊岸……一口老血差點噴薄而出,她這才發覺這終古滿島都是金子啊!一時間市井小民的心思凸顯,想著多撿一些日後回家就發財了。
“那……疏冉!我們加快速度吧!”不等疏冉反應,伊岸蹬蹬就四處找起來。
“嘿嘿,為了給島上添點色彩,小主真努力。”疏冉默唸著傻笑,屁顛屁顛跟上腳步。
……
不知不覺已日上中天,這才剛剛接近擎天山的半山腰,但她們已經累的大汗淋漓,可懷裡的夜光石卻滿滿當當,沉甸甸都是勞動所得。
正欲滿載而歸,走了沒幾步,就聽見一個尖聲呲起,接著就是什麼東西墜地的聲音。
來不及細想,伊岸就和疏冉躲在了石頭後面,只見幾個終古弟子裝扮的人正立在那兒,身後還密不透風的圍著一個纖瘦的人。
群中,一個微壯的黑瘦弟子突然站出來挑眉道:“師弟不會五更天兒就起來掃雪了吧,看這手凍得,比枯樹皮好不了多少,就你這力氣,掃把還能拿的住嗎?”
那瘦弱的人被包在人群中,看不清臉,只能看見一身深灰色的雜役服,衣角沾了些雪漬,他只是低著頭掃地,並不搭理他們。
哪知人群裡突然伸出來一隻手,電光火石般就抽打了一下他的手筋,他吃痛,手上一麻手裡的掃把直接掉落到地上。
“嘖嘖,看來師弟真的是個筋脈盡段的廢人啊,連把掃帚都拿不住。之前在終古膳房拿菜刀的時候手都會抖吧?”
“哈哈哈哈哈!”四周的人跟著都笑起來。
那人緊緊抿著嘴角,人群中只露出一個削尖的下巴,他依舊不言不語,只是伸出顫巍巍的手,很費力的想拾起地上掉落的掃帚,哪知手剛觸到地上,一隻腳就狠狠地踩了上去,似乎覺得不夠,腳尖還用力在地上碾了碾。
他吃痛,那雙長期暴在雪地的手本就紅腫開裂,露出血紅的肉,這一踩直接碾出了血,地面上的白雪頃刻浸成了紅色。
“喲!不好意思了師弟,你看我眼拙,沒看清就踩到了你的手。”那人說著,顯得十分不好意思地把腳移開,末了臉上又帶著嫌棄道,“只是可惜了,我這剛穿的新靴子,就踩了不幹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