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撲到了櫥紗裡,飛蛾跌進了燈罩裡,鱗魚夾在了鳥喙裡。
凌霄花下了一場橘色的雨,促織郎不知躲到了哪裡去。
我們困鎖在幽冥府的重重兵圍裡。背靠著背,彼此安慰。
長槍磨在地上,劃出一道道刺耳的聲響。
“細作?”他狀不經意地說。
雲石引上畫了一個圈,圈兒圓圓,線條流暢又飽滿。
他在圈裡落下了兩個點,我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老山雞,你可知道,你是如何露出破綻的?”他抬了抬頭,看了一眼孟酒,一臉玩味地說。
“你演得很好,連我都差點被騙了。可惜呀,你高興地太早,把兒子的命給高興沒了,”
他嗤笑了一聲:“我兒降生日,便是你們母子死別時。你非但不悲傷,笑容卻還堆滿臉上。你是不是以為,我活不到動你的時候。”
長槍沒了聲響,他投來凜冽的目光:“方才,你是想對著,懷抱我兒的‘幽冥鬼王’動手吧!”
他轉過頭來,目光看向我:“小鬼,你很聰明。就這麼死了,真是太可惜了。怎麼樣,倒戈投靠我,便饒你一命如何?”
“哼,是生是死,手底下見,”我橫眉冷豎,移轉了身形,將孟酒擋在了身後面。
哈哈哈~
幽冥鬼王彎腰大笑起來。他長槍抵地,笑得不能自已。
我抽了抽嘴角,心裡萬馬奔騰。不知道待會兒,該刺他哪個部位才好。
“讓開,”他直起身子,不容置喙道。
“不讓,”我向前一步,將周身的架勢,擺了個十成十的足。
身後有些癢,我迅速回望,孟酒正在扯我衣裳。
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我的胳膊。捂住了嘴巴,意味深長地盯著我看。
草長鶯飛二月天,心有碧荷並肩連。我看了一眼自己,登時如那針刺囊袋洩了氣。
輸人不輸架,可嘆我,還在她腰窩以下。
“笑個屁,小爺打死你,”我張牙舞爪,提著冷劍飛了出去。
“臭小子,我來會會你,”幽冥鬼王以足點地,輕輕一躍,捲起玄鐵長槍緊步追上。
長槍擦過耳邊,紅穗映入眼簾。我捏著手心的汗,稚發削去了一半。
強大,強大,他變得,比以往更強大。
“你……你以大欺小,”我指著幽冥鬼王,脆生生地說道。
潮紅爬上耳廓,聽戶陡然一熱,我撫平了面色。臉這種東西,還是先不要了。誰讓我現在,還是個孩子呢!
“是麼,那好,我只用一層功力。你若能接我一招,我就饒了你們母子如何?”幽冥鬼王一臉戲弄,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呸,不要臉的老鬼。若非有我附身,這小山雞妖,早就被他一槍戳死了。
“好,一言為定,”我一口答應。
心中暗罵幾十遍,我仰起稚嫩地小臉,徑直盯著鬼王看。
“我想跟娘說幾句話,說完再跟你打,”
見他沉默,沒有作出回答。我便轉過身子,向著前方走去。
三兩步走到孟酒身邊,我拉起她白嫩瑩潤的手。低頭蹭了蹭她,我認認真真地說:“孃親,您等著,孩兒一定贏了他,帶孃親一起回家。”
我嘴上說著胡話,身子背對著鬼殿下,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將小手順勢搭上孟酒,我快速的她手掌心裡比劃:不明底細,措手不及。
她頷首會意,教我安心過去。
交換完情報,我倆迅速分開。
孟酒憂心忡忡地,順著我的步子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