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望著,數日不見的閨閣裡。恍若已經度過了,一個十分漫長的世紀。』
唰唰~唰唰~唰唰。簷下雨打窗花,無端溼卻了臉頰。
十六年來,四季如春的落霞谷裡。第一次下起了,嘩嘩啦啦的大雨。像一處堤壩,在蟻穴的日益積累裡肆意。
他們的關係,一夜之間跌進了谷裡。
她雙手抱膝,頭埋的很低,秀髮散落在肩際,她蜷縮在黑漆漆的角落裡。
如豆的燈光,還在破舊的柴房裡支離。瘦弱的身體,還在冷冷的夜裡低聲啜泣。
思緒一時轉起,嘴角竟只有苦澀而已。
她與他,又是從什麼時候,演變成這樣的關係?
從前,她怕他,他兇她。她一心想要離開他。如今,她怕他,他恨她,時刻想要攆走她。
嘭!
門開了。
他大著步子,走了進來,長長的袍子,拖到了渾濁的泥地。他面色無波無瀾,眼底卻乍如冰寒。
長劍磨著地面,他失望至極地看了她一眼。
一步,兩步,三步……
近了,近了,他們近了……
長劍抵入脖頸,青色的劍穗映入眼簾。
他垂下眸子,厲聲地質問:“說!孩子,究竟是誰的!”
她瑟瑟縮縮,佔據著一個陰暗的角落。又喜又怕地,將他的臉孔在心中描刻。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他側了側身,聲音裡沒有一絲餘溫,“你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她搖了搖頭,咬破了紅唇。始終不肯說出那人,只是眼淚卻嘩啦啦地流著。就像窗外,不要錢的雨水似的。
他動了動嘴唇,手上卻突起了青筋。
終究是他眼底,看顧了十六年的人。
他不忍:“告訴我,是不是,旁人強迫與你。只要你,說出來,我定會為你做主,”
她點了點頭,又迅速地搖了搖頭:“不不,不關他的事,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師父,求求您,別再問了,”
咚咚咚。
她忙不迭地朝他磕頭,口中不住地念叨著:“我錯了,師父,我錯了,求求您,不要趕我走,”
似乎是失望至極,他嫌惡地皺了皺眉。便背轉過身子,不願多看她一眼。
長劍丟落在地。
他負手而立,身子鑲嵌在門框裡:“我聶真,還沒有這般,不自愛的徒弟。”
頓了頓,他冷冷地說道:“撿起來,若你還有羞恥心,那就乾脆地自刎,為師定會給尋塊好墓。”
這樣嗎?
他竟這般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