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回話說:“是,殿下已在您府裡了。”
說實在的,現下就算是皇兄傳召,也不會讓他這麼急。他們兄弟身體都康健,又多半是為公事,他解釋清楚眼下正忙,稍後再進宮稟話沒什麼大不了。但他這個侄子……
孟君淮想到孟時衸就嘆息不已。他的病實在太讓人心焦了,他不說怕他下一刻就沒命,也怕他等人等得心焦急火攻心。
孟君淮便當即出了錦衣衛,策馬回府。疾步進了幾道門後到書房一瞧,玉引正跟孟時衸喝茶。
“時衸。”他開口間鬆了口氣,見二人都含著笑,猜測大概並不是有什麼急事?
他便也落了座。皇長子抿了口茶,噙著笑靜了會兒,從袖中取了兩本摺子放在案上:“六叔。”
孟君淮低眼一掃,看出是自己遞進宮的那兩本,不禁一愣:“怎麼了?”
“六叔見諒,這東西我在乾清宮配殿裡看到……便扣了下來,沒給父皇。”
“你幹什麼!”孟君淮驀然一怒,“這是能救你的命的東西!那錢五的命哪有你重要!放了就放了吧!”
孟君淮仔細想過,覺得就算放了錢五走,也沒什麼大礙了。與錢五相關的勢力都已被掃得差不多,他的所謂萬貫家財也已在後來的清查中入了國庫,他孤零零一個,活著出去也惹不出什麼風浪。
“六叔您心善,跟四叔他們……不一樣。”皇長子說著笑了一聲,嗓音微啞,“但您要是真為我好,就把他殺了吧。”
“時衸你……”
“這個人必須死,而且越快越好。”孟時衸不再看他,目光落在茶盞中,神情比盞中茶還平靜,“四叔到南邊後會跟他們勾結在一起,這說明什麼您不清楚嗎?他們的勢力之大已經影響了太多人了。四叔會信他們能成事一分,心中便有一分在質疑父皇的權威——四叔如此,滿朝文武又有多少如此?況且……四叔這件事父皇再壓著不提,也總會有人知道的——皇親貴胄與之狼狽為奸,又會再動搖多少人心?”
孟君淮如鯁在喉。這些話他並非沒想過,只是他總想再多試一天、再多試一天或許就會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現在只有殺了他們,才能讓眾人警醒三分。”皇長子無力地嘆了口氣,眼底的光芒卻更有力了,“沒有誰的命比這件事更重要。”
“時衸!”
“六叔若下不了手,我自己去。”孟時衸淡淡的口吻截斷了他的話,孟君淮深吸了口氣:“你再多給六叔三天……”
話音未落,一把匕首被推到了他面前:“在我回宮用晚膳之前,我要看到他的項上人頭。”
這回連玉引的心絃都提了起來,她怔然看看皇長子又看看孟君淮,只覺眼前兩張面口雖一張平靜一張暗含怒意,但都隱藏著不淺的痛苦。
她徐徐地緩了兩息,又輕輕一嘆:“時衸,我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們很難這樣斷你的生路。”
“六嬸!”皇長子一急,玉引的目光一轉,畫風同樣一轉:“但這事,我覺得皇長子是對的。”
“玉引!”這回換作孟君淮急了。他皺眉看著她搖頭說,“我就多要三天。”
“如果你只是這樣繼續審問,多三天少三天都沒有意義。”玉引說著一握匕首,冰涼的觸感激得她渾身一凜。
“你若狠不下心,就叫手下去辦吧。”她說著避開孟君淮的目光,也避開孟時衸的目光,“自作主張”地叫了人進來,“楊恩祿。”
楊恩祿應聲走進書房,玉引遞了那把匕首給他,吩咐得雲淡風輕:“取錢五的項上人頭來。”
楊恩祿明顯一滯,緊跟著就嚇跪了。他木了半天才抬起頭,不明就裡又戰戰兢兢地看向孟君淮:“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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