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過回來,經過參護廳時,卻見當值的百餘名參護都圍攏在廳前。原來廳門上也新貼了一聯:參拜天父永為我父;護衛東王早作人王。
盧賢拔等文官們看了,卻都一個個噤然不語。
趙杉近前瞧看,不由也駭了一大跳,側身瞅著參護們,心想:這所謂的“人王”不就是指皇帝麼。到底是誰如此明目張膽公然在人前行這勸進之舉?!
卻見傅學賢走了出來,跪在楊秀清腳下,道:“此聯特為殿下賀壽所作,正合天下民心民意,恭祝殿下萬福萬壽。”
楊秀清正揚著臉盯著那對聯出神,聽聞他這話,垂下眼皮諦視著他,不發一語。半晌,忽沉了臉,厲聲呵斥道:“你也學那何瘋子發癲嗎!胡寫的什麼。快扯下來!”
傅學賢受了訓斥,滿臉的委屈,起身上前,將那對聯小心翼翼一絲不損的揭了下來,雙手捧著,復回來跪在楊秀清腳下,將那對聯捧著高高舉過頭頂。
十幾個參護頭目跟在他身後跪下,個個挺直著腰背,用殷切的目光看著楊秀清。
“他真的這麼迫不及待了麼?!”
趙杉直僵僵站著,看著楊秀清。盧賢拔等人的目光也齊齊地投射過去。
楊秀清絲毫不理會盧賢拔等人的異樣目光,彎腰垂頭,直直地盯著傅學賢手裡的對聯。
趙杉看到他的手伸了出去,嘴裡就長長吸起了氣。她將那氣憋著,等待最終的結果。
楊秀清將對聯拿在手裡,嘴角抽動兩下,高聲呼喝著傅學賢及參護頭目們,道:“你等擺這架勢,是要脅迫我麼?!”
傅學賢依舊昂首挺胸,朗硬的口氣道:“卑職不敢。”身後的參護頭目們跟著齊聲口呼“不敢。”
楊秀清氣狠狠地瞪著傅學賢,口中咻咻喘氣道:“見你做事勤懇,又是在金田團營敬拜上帝的老兄弟才用你在身邊聽差,平日但有過失也從未深究。不想今日驕狂至此,做出這等公然明犯禁律的勾當,再饒你不得!”轉頭問盧賢拔:“按律當如何處置?”
盧賢拔瞧瞧腰懸劍刃盛氣昂昂的眾參護們,囁喏道:“傅尚書素來辦事勤謹,對天國跟殿下都是一片赤誠忠心。前番破江南大營時又立了大功,就寬恕他這一回吧。”
楊秀清冷笑道:“國有國法,朝有朝規。今日若寬恕了他,明日爾等不是要個個效尤麼!”
盧賢拔額上冒了汗,跪在地上請罪。其他眾官們也跟著跪下。
楊秀清劈手將對聯扯碎,將傅學賢等又喝罵了一通,方才傳命:“傅學賢私貼妖聯在前,聚眾鬨鬧在後。兩過並罰,本應嚴懲。念其往日略有微功,從輕罰杖二百。其餘人等,各杖一百。”
牌刀手們應聲上前,傅學賢被架著膀子拖將出去受刑,口中猶“祝殿下萬福萬壽”叫個不停。
趙杉終再憋不住,將那氣一口吐了出來,因吐得太急,竟就不自覺的咳了一聲。
楊秀清隨聲向她看過來,在兩廂目光恰要相遇時,趙杉敏捷地側轉了身子。
他的戲不是演給她看,她也自然無意讓他看到她看完戲後的表情。